今日一出陣,勒克德渾二話不說,先將昨日幾個敗退的綠旗兵各鎮各營的數百名各級軍官盡數綁在馬後,令騎兵縱馬奔馳,硬生生的拖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團爛肉,讓他們的慘叫呻吟聲在整個清軍陣列之前響徹。讓所有的人都能聽得慘叫聲從高到低,漸漸消失。
之後便是拉出二千餘名率先敗退的逃兵,各營各鎮分得數目不等的幾十上百個,在自己的隊列前斬首示眾,更將人頭用矛尖挑起,在陣列之中來回巡視,讓每個人都看得到。
“這便是臨陣脫逃、畏縮不前的下場!”
一邊是拚死向前能夠獲得的金銀財帛榮華富貴,一邊則是逃回來之後的大刀利斧,慘叫呻吟,甚至是家眷被投入軍妓營,綠旗兵官兵們眼睛開始發紅了。
“本王也同這群南蠻在遼東交過手!乃是前明軍中赫赫有名的京營模範旅!也是出自南蠻一係的兵馬!但是,本王告訴爾等!本王打贏了他!”嶽樂也縱馬在軍前現身說法,為兵丁們鼓勁打氣。
“陣型散開!越散開越好!南蠻的火炮火銃便打不著你了!”
“一撥一撥的衝上去!間隔不要太遠!不給南蠻以裝填炮子火藥的時間!”
“刀盾兵在前,長槍兵在後!刀盾兵衝進壕溝同南蠻肉搏,這群蠻子本王清楚,火器犀利,拚刺凶狠!但是,全仗著結陣而戰!戰壕之中狹窄,他們結陣不得!衝進壕溝,你們就摸到了商貿區裏那堆積如山的金銀了!”
嶽樂不停的大聲嘶吼,將同模範旅作戰的經驗,清軍在塔山防禦時的經驗,一股腦的倒了出來,告訴那些綠旗兵的軍官。
很快,一條進攻的波浪線便出現在了商貿區前。
而嶽樂本人,則是再度被勒克德渾打發到後隊去做戰場警戒。
從前陣往自己本陣走的路上,嶽樂便聽到了背後傳來山呼海嘯一般的喊殺聲。隆隆的炮聲,密如爆豆般的火銃夾雜著手榴彈的爆炸聲,咒罵聲,衝進戰壕的歡呼聲,在戰壕內反複搏殺刀槍相擊的撞擊聲。
“哼!大將軍忒也小氣了!明明是咱家主子的主張,他卻讓主子回去在後麵喝西北風!呸!”幾個包衣忿忿不平的發著牢騷,他們是看到清軍按照嶽樂提出的戰術動作,拉開了極寬闊極稀疏的陣線,向商貿區撲去,並且讓宏武軍引以為傲的炮火火銃瞬間失去了效能。眼看著清軍已經在戰壕內同宏武軍展開了肉搏戰,人家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秤分金銀有望,自己卻要陪著自家主子去後陣壓住陣腳,擔任戰場警戒任務,自然是心中牢騷滿腹。
“再要滿嘴胡沁的話,小心本王的家法!”嶽樂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治下家規軍紀嚴格,他既然說了這話,眾人也隻得悻悻的往前行走。再也不敢提前方才的話。
但是,耳朵卻支棱起來聽著遠處隱約傳來的戰場上的動靜。
一陣陣暴雷也似的歡呼聲響起,“攻進去了!攻進去了!”
“這想必是第一道戰壕拿下來了。”人們在馬上暗自思忖著。
“拿下了!拿下來了!”又是好一陣的喊殺聲和刀槍撞擊聲之後,又一陣歡快的叫聲傳來。
“商貿區果然不同凡響。到底是李國公爺一手打造的。”回到了自己的旗陣之中,嶽樂借著望遠鏡的幫助,仔細的觀察著遠處戰場上的進展。
幾道戰壕被善於單打獨鬥的清兵利用地形狹窄的特點連續攻克之後,前鋒已經撲到了圍牆之下,有人在等待著後續的人將雲梯搬來,有人在用手中的刀斧奮力劈砍挖掘著圍牆,試圖砍出一條可供攀爬上去的道路。也有人將戰壕內的木板、鹿砦等物搬運到一處,將草袋子丟上去,打算用這些來攀登上牆。
牆上的射孔,牆下不知道何處的地堡、蓋溝,向外噴射著彈丸,城牆上,不時有投彈手將手榴彈丟到人群密集的所在,讓方才還在歡呼奔跑的清兵瞬間變成死人和抱著傷口哭嚎的傷兵。
“娘的!這群狗子!恁得瘋狂!”宏武軍的官兵手忙腳亂的用銃刺和腰刀同清兵搏戰,不時的有人被清兵刀槍刺中,從圍牆上慘叫一聲跌落下去,轉眼間便被一轟而上的清軍圍攏過來吞噬。
“咱們怎麼辦!是不是退回去,守住街壘?!依托城內的工事來收拾他們?!”
“退回去守街壘,可是這群狗賊進來了,咱們可就更麻煩了!”
“還是咬牙先撐著吧!二少帥那邊不發令,咱們擅自撤回去,也是殺頭的罪!”
幾個營官哨官麵對著潮水般瘋狂進攻的清兵,有些心慌意亂,手中不停的揮動著腰刀,砍殺劈刺。
“還是先撐著吧!怎麼著也要等到大小姐那邊有信傳來才行!”
按照作戰部署,商貿區要將清軍陸上兵馬牢牢吸引住,務必要等到李華梅消滅了清軍水師,回師之後,再進行反擊。
“灌啊!往裏灌啊!”幾個從杆子收編成為明軍,搖身一變又變成了清軍的將領發了性子,一手令旗,一手揚刀,領著一群彪悍心腹手下奮力向圍牆猛撲而來,一時間,商貿區守軍左支右絀,危機頻發。
“小的們!再加把勁!大把的銀子,漂亮的小娘兒就在眼前!殺啊!”
此消彼長,這邊宏武軍的士氣體力不支了,那邊清軍的勁頭卻上來了。今天從開戰以來,他們便充分發揮了自己在兵力和兵員素質上的優勢(善於單打獨鬥),連連得手,讓本來就被向前而生,生則有金銀賞賜,後退必死,不但自己死無葬身之地,而且連累家眷的巨大反差刺激的兩眼通紅的清軍更加勁頭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