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如潮水般衝來,宏武軍軍官望遠鏡的鏡頭裏,到處是黑壓壓的旗號、盔甲、兵器,還有不斷被人們投擲到深溝當中裝滿泥土的草袋子,他們試圖用這些和梯子木板一道開辟出一條通道來。
“奇怪!往日裏南蠻的炮火都是犀利異常,一開戰便打得開山裂石,驚天動地。如今怎麼如此稀疏?”
在遠處觀陣的安郡王嶽樂,手中的望遠鏡死死地盯著商貿區的反擊炮火。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炮隊火力會比宏武軍二少帥部下還要犀利猛烈。
清軍和宏武軍的炮火實力算是各擅勝場。如果比單獨的某一門火炮的彈重、射程,那麼清軍的二十四磅炮可以笑傲全場。但是,如果比火炮的數量,機動性,彈藥的性能,炮兵的技術水平,那宏武軍則是完爆清軍。
他們以十二磅以下彈重為主的火炮構成,極為適合上海這種水網地帶,不論是轉移的機動性,還是構築炮位工事的速度,以及配屬的粗蠶絲紡製成的藥包,還有幾乎打不完的炮彈,永遠消耗不完的火藥,都是清軍不敢比擬的。
從南京一路收縮陣地,到今天的上海商貿區,李華寶幾乎集中了宏武軍在江南的所有炮兵,就等著這樣的一個機會。在上海商貿區的防禦線上,如果勒克德渾、嶽樂、鞏阿岱能夠看得見的話,他們會發現,在短短的十餘丈正麵,錯落有致的放列著四門火炮!各炮之間射界交織重疊,沒有死角!
眼看著壕溝中裝滿泥土的草袋子充當樁腳,門板和梯子被架在上麵,一條條簡易的通道便告落成。第二波次的一萬餘清軍蜂擁而上,在這些通道周圍再次蝟集成團。
“不好!”嶽樂本能的叫了一聲。他知道,人聚集的越多,便越是對方炮火發揮火力的好機會。
便在這個時候,對麵的陣地上,一聲嘹亮的銅哨聲刺破了戰場上的嘈雜。緊接著,便是數百尊隱藏火炮在各自的炮位上發出怒吼。抵近射擊,雙份的霰彈。幾乎炮口對著清兵的胸膛發射,眼尖的人都能從炮位的射擊口看到炮口發出的濃煙和短暫的火焰。
交錯構成的炮兵火力網,所發出驚天動地吼聲,令腳下的大地都為之戰抖。
震耳欲聾的火炮齊射聲中,六磅炮、八磅炮、大佛郎機,十二磅炮按照各自預先標定好的射界一齊開火。
炮位上大股灰白色濃重煙霧騰起,帶著刺鼻的硝煙味道,整個上海商貿區幾乎被煙霧籠罩,在遠處的清兵看來,這層煙霧,便如同籠罩在上海商貿區上空的一道神秘物質,類似於神仙畫得圈,九龍神火罩之類的牢不可破永不消逝。
無數的彈丸咆哮著向聚集在壕溝前的清兵撞去,無論他們是什麼人,身上穿了什麼甲,手中持著什麼兵器,在炮彈彈丸麵前,一視同仁,眾生平等。
濠溝前,那些清軍如台風吹過的稻田一般倒下一大片。他們身上血肉模糊,布滿密集的血洞。
無數人被炮子擊中,一頭栽進了壕溝之中,血水,碎肉,屍體,內髒,和排水溝內的汙水混合在一起,發出了令人作嘔的詭異味道。
作為宏武軍營一級部隊標準配備的六磅炮,霰彈射程在二百多步,八磅炮和大佛郎機炮的射程稍遠一些,十二磅炮最遠可以達到五百步左右。用來轟擊在寬十餘步的壕溝便蟻聚蜂擁的清軍,效果再好不過。
這些火炮采取抵近射擊直接瞄準平射方式,轟將過去,炮子足以將整個綠旗兵的陣型擊穿打透。那些清兵密集湧來,從這頭到那頭,無人可以躲避,直接從頭到尾,被打通一條條血肉胡同!
火炮聲剛剛稀疏下來,各炮開始刷膛、裝填,由大佛郎機充當值班火炮,此時如爆豆般的火銃聲夾雜著手榴彈的爆炸聲響起。
火炮、手榴彈、火銃,這些火器爆炸物所造成的巨大的聲響、火光、氣味,以及在人們當中製造出的殺傷,受傷者發出的慘叫,瀕臨死亡者發出的呻吟,都給綠旗兵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衝擊。
轟!當又一輪炮彈迎頭砸過來時,清兵崩潰了。他們潮水般的轉身便逃,也有一部分人被打蒙了,尖叫著不知該往哪裏跑,又或找個什麼東西遮掩一下。有的人腳下一滑被絆倒在地,隨後無數雙大腳從他們身上踩過。被踩的人放聲大叫,掙紮著要爬起來,但無數雙大腳仍然是不停的踩過來,直踩得他們說不出話來,頭臉身軀被踩爛為止。
“放箭!”鞏阿岱陣前數千弓箭手向著狼奔豕突而來的敗兵射出一波箭矢,讓這些滿腦子都是烈焰濃煙巨響帶給他們巨大衝擊的敗兵們頭腦稍微冷靜了下來,知道不能衝擊本陣,否則便是隻有一個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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