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士兵同樣是紅著眼睛,手執長矛向戰壕內的宏武軍刺來。
雙方瞬間衝擊在一起,無數的慘嚎聲響起,這種密集的人潮與槍叢中,幾乎沒什麼身法施展空間,任憑你再好的個人武功也施展不開,人們除了向前突刺就是前進直刺,比的就是彼此的意誌、紀律和承受能力。就看誰先支持不住,率先崩潰。
噗噗噗!長矛、銃刺刺入身體的聲音不斷,雙方最先接觸的士兵,轉眼間就各自倒下一大片。冷兵器的作戰非常殘酷,被刺入體內的痛苦難以想象,當場死去還算幸運,若被刺破內髒什麼,那苦楚實不是常人可以忍受,若被刺中肺部,別算沒有別的傷害,因無法令肺部擴張而納入新鮮空氣,也會活生生窒息而死。
雖然宏武軍很注意銃刺白刃戰的訓練,李華寶又是柳桂丹道長的記名弟子,對於部下的銃刺刺殺訓練抓得更緊,但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清軍長槍兵不計傷亡的不停投入戰場,雙方便在壕溝之間互相刺來刺去,根本沒有躲避的空間。漸漸的,宏武軍出現了崩潰的苗頭。
莫三德的兩支短火銃已經來不及裝填上彈,此時的他,早已抄起了一杆不知道主人生死下落的火銃,用銃刺同衝進來的清軍搏命。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幹掉了幾個跳進戰壕的清軍士兵,也忘記了自己身邊倒下了幾個被清軍刺中的戰士,他腦子裏隻知道拚命往前刺去,防左刺,防右刺,撥刺,下挑刺這一個個技術動作。
雙方不斷有人倒下,哀嚎聲一片,很多未死之人在地上掙紮,戰壕裏,鮮血和雨水混雜在一起,戰死者的內髒在地上這一攤那一堆的,踩在腳下滑膩無比,不時還會碰到傷者與屍體。
瘋狂的對刺中,漸漸的被他發現了一個便宜。清軍的長矛長,在戰壕之中難以施展,所以,一旦清軍跳進了戰壕,便是自己來尋死路。可是,他們如果站在戰壕邊上隻管向戰壕內刺,那麼倒黴的十有八九是宏武軍戰士。
麵對清軍那些刀盾兵,越是寬闊的地方,幾個宏武軍戰士結陣,便是上來的再多幾個,宏武軍戰士也能用銃刺教他們做人。可是,如果換成了狹窄地段,宏武軍將士未曾結陣,那些個人技藝純熟的家夥便有了施展個人武學的空間了!
他開始招呼身邊能夠聚攏到一起的人,結陣而戰!三個人在外,一個人居中。在外麵的人用銃刺招呼,居中的人或是用馬尾手榴彈,或是給火銃裝填彈丸,總而言之,就是充分發揮自己的火力!
漸漸的,一個一個的戰術小隊在戰壕內形成,一段一段的將戰壕清理幹淨,把衝進來的清軍趕了出去。
戰壕內空間有限,又被莫三德的新戰術迅速在前沿推廣開來,清軍這一波進攻的士氣漸漸的低落下去。長官們懸賞的銀元再多,也要咱們有命領才行!他們被銀元刺激起來的瘋狂情緒也慢慢冷卻,一些人開始出現猶豫與懼怕。隨著傷亡的不斷增加,越來越多的人麵現驚恐,猶豫不前,都在意圖將夥伴推上前去,如此他們戰線更為混亂,越來越沒有戰鬥的能力。
前排的兵丁倒下去了,他用命換來的空缺卻在後麵士兵的猶疑彷徨之間喪失掉。漸漸的,雙方的士氣對比此消彼長。
終於,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了。
城牆後麵,響起了一陣陣嘹亮的銅號聲。伴隨著號聲,城內、城下的幾十處炮火開始向清軍的進攻路線後部猛烈開火。
“不好!南蠻子的援兵上來了!快跑!”有人恍然大悟,大聲吆喝著慌不擇路的轉身便跑。比瘟疫的傳播速度還要快,完全是計算機病毒的複製速度,一個人大聲嗥叫著逃跑,帶走了無數人的戰鬥意誌,清軍開始潰逃。
趁你病要你命!莫三德一個箭步跳出了戰壕,領著手下僅剩下的幾十個人,會同友鄰戰壕的兄弟一路追殺過去。他掄起手中的火銃,將火銃的銃托當成了三眼銃、狼牙棒來用,當即便將身前一名清兵的頭顱敲開,紅的、白的灑了他一身,那銃托同那清兵的頭顱一起粉碎了。
不待他收回火銃,旁邊一根長矛刺來,從他肋下劃過,當即便刺空了。他拔出腰間一枚馬尾手榴彈,掄起來便朝著矛頭刺來的方向砸去。眼睛的餘光卻覷見,右側一柄長矛向他的頭顱刺來。
“完了!吃不得家裏的米粉了!”他腦子裏電光火石的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
但是,那一槍刺得有些歪斜了,從他的臉頰邊劃過,也不知是帶走了一塊皮還是咬下了一塊肉,莫三德隻是覺得臉上熱辣辣的。
刺他的那人,卻已經是極為驚訝的看著胸口,那裏,一塊血汙正在不斷的擴大,直至將整個軀幹都染紅。
回過頭望去,卻是他這一團的團長羅阿桂帶著人來接應。羅阿桂身邊幾個近衛連的士兵,銃口兀自冒著淡淡的青煙。看來方才是他們及時開火這才救下了他一命。
“莫三猛子!你個撲街仔!你個迒家鏟!丟那媽!老子明明吹的調兵號,讓你們收縮陣地,給炮隊的兄弟們炮擊留出地方來。你們這群狗東西!硬生生的能把調兵號聽成衝鋒號!韃子兵跑了,你們就追,是不是要追到北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