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清軍的前哨大約距離我們還有三十裏左右。老子撤退的路上,把橋梁、渡口能拆的都拆了,就算是騎兵,也要走上半日。”
“砰!砰砰!砰!”
前腳目送著海寬禾的隊伍消失在了視線裏,烏長青正要命令部隊撤退回陣地去,遠遠的,他派出去充當前哨的一甲兵馬,以連續的火銃射擊示警!
極目遠處,果然見曠野那端,視野裏一大塊五色斑斕的色塊正往這邊滾滾而來。這一大塊色團,幾乎填充了他們的整個視野!隻有大隊人馬行軍時,漫山遍野而來時才會有如此的景象。
“終於來了!”
烏長青和城外勒馬佇立的季昌明心中都是這個念頭。
“吹號!列陣迎敵!通信隊!向虹橋鎮旅長報警!”
烏長青心中熱血沸騰,隻覺全身鮮血都滾燙起來,激動的有些發抖。
他手中的兩個步兵營迅速的列成了方陣,將營中配屬的六磅炮放列在方陣的角落處,輜重車和彈藥車則是在方陣之中。司務長們從彈藥車上將一箱箱的子藥搬下了,準備分發給各哨。
與此同時,號手們更是竭盡全力的鼓起腮幫子吹響銅號,將清軍大隊到來的警報傳遞給虹橋鎮的袍澤們。幾個騎兵通信隊的騎兵,則是狠狠的揮動馬鞭,抽打著胯下的戰馬,好將這裏的情況在最短的時間內報告給長官們。
“去!把那些奸細給老子除掉!免得老子打仗的時候他們給老子添亂!”
見大隊清兵到來,一場大戰不可避免,那些被甄別出來的形跡可疑之人頓時躁動起來,試圖掙脫捆綁他們的長繩。
烏長青見狀,也顧不得這裏麵是不是有冤枉的了,當即便下令,“全部殺掉!”
一隊兵丁挺著銃刺衝了過去,數十柄銃刺幾個起落之間,數十個奸細便了解了賬目。
幾十柄銃刺上淋漓鮮血的刺激,頓時讓這兩營兵丁情緒起了變化。有人的眼睛開始變紅,那是臨陣前興奮的神色。有的人臉色開始變得煞白,那也許是緊張。有的人則是眼睛裏有淚光閃動,也是激動的一種表現。但是,更多的人,都是身體有些發抖。那都是激動興奮的表現。
遠處的巨大色塊越來越近,人們的耳中能夠聽得到一陣陣由無數雙大腳踩踏著地麵所形成的龐雜聲浪所形成的一陣陣混響。
終於,一杆綠色狗牙三角形的碩大旗幟出現在了人們視野裏。緊接著,一大片同樣的綠色軍旗席卷而來,在秋雨中濕漉漉的。在密密麻麻的旗幟下麵,盡是一張張嗜血貪婪的麵孔。
“娘的!又是這些狗東西!清兵的綠營!”一個火銃兵甲長眼尖,當即便憤懣的叫了出來。自從警備二十三旅抵達上海以來,每每的敵情通報都是清軍以綠營為先鋒,以八旗滿洲兵為核心,再雜以漢軍八旗、蒙古八旗等部,到處攻城略地。
“兄弟們,沉住氣!”
烏長青高聲叫道。
“哪個敢擅自行動,胡亂開銃,就地正法!家屬奪田驅逐!”
看著清軍綠營兵馬的距離越來越近,腳步聲越來越大,似乎腳下這塊泥濘的土地都在這無數雙大腳的踩踏之下濺起了無數的泥漿,震得腳下的土地都微微有些戰抖,他的心髒猛烈跳動幾下,暗罵了一聲:“媽的,這群狗東西!都是數典忘了祖宗的雜種!”
他卻不會說數典忘祖,隻知道在心裏罵了一句。然後立刻口中約束手下兵馬不得亂動。頓時,南粵軍這兩個營的前哨立刻安靜了下來。
“檢查武器!”
“清點彈藥!”
口令聲中,檢查武器的銅號號音迅速在兩個營方陣上空響起。兵丁們迅速從背上將自己的火銃取下來,解開上麵的桐油布槍衣,開始檢查火石和彈簧。
來得卻是勒克德渾手下總兵許友信的部下,馬步兵馬大約五千人,另有梅勒章京薩蘇喀領著牛錄章京馬納海、阿拉穆手下五百餘名八旗兵丁壓陣。
許友信已經遠遠的看到了這一股南粵軍的隊伍在曠野之中列開了陣勢,準備同自己野戰。不由得裂開了大嘴笑了起來。
“薩梅勒!您看這股南蠻,不正是螳臂當車?本官這就揮師衝上去,擊潰這股南蠻,為我大清兵馬拿下虹橋鎮,打開往上海縣的大道先祭旗!”
許友信是江北四鎮的降兵出身,作為流賊出身的他,在幾個陣營當中已經不知道打過了幾個來回了。對於戰場火候的把握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在他看來,擊潰南粵軍這個小部隊,也就等於打掉了虹橋鎮守軍的前哨,自己算是給清軍旗開得勝,立了首功。然後,後麵艱苦慘烈的攻堅戰,他就可以不必去參加了。可以消消停停的躲在營帳裏摟著江南女子,喝著熱酒鮮湯,數著銀元,看著自己的同僚們冒著南蠻的炮子彈丸用人命去鋪攻進虹橋鎮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