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彼攻我守(三)(1 / 3)

旗幟如林,刀槍如海,人馬如潮。清軍的兵馬同樣浩浩蕩蕩的一道洪流,前麵望不到頭,後麵望不到尾,從南京到蘇州,又從蘇州到無錫。前鋒軍馬已經抵達湖州,杭州守軍業已開始籌劃迎接征南大將軍的到來,後衛的兵馬卻還在金陵府境內。

江南人煙稠密,城鎮密集。往往一座城池與它下屬的鄉鎮炊煙相望雞犬相聞。又有較為發達的道路相連接,行軍本來應該是件愜意的事。但是,江南水網密集河道縱橫,往往縣城與鄉鎮之間便是幾道河流阻隔,即使河麵上有橋梁,那種石拱橋對於大隊人馬和輜重車輛火炮來說,也是猶如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一般。

隸屬於各旗各鎮大隊大隊口音相異相貌不同的兵丁將士,就這樣在江南的土地上艱難前行著。各部隨軍都攜帶有不少輜重,並且,隨著大軍南下,輜重車輛也是與日俱增,日漸沉重。不但行李日漸增多沉重,便是隨行人等也漸次複雜,多了不少的婦女在內。這裏麵的奧秘,卻是人盡皆知。各部的中軍大隊人馬後麵,又是無數的民夫,運送著糧草物資火藥炮子等等輜重。各樣驢車,馬車,騾車,挑子,那種被叫做雞公車的手推獨輪車,密密的蜿蜒不到盡頭。

在一條條的河流前麵擁擠成團,喧囂叫嚷,吵鬧喝罵嘈雜無比。

這便是博洛部下兵馬行軍的典型狀態。

在太湖兩岸,無數的船隻,對開漕船,官船,“無錫快”、畫舫,甚至是小舢板被征集,用來為清軍渡過太湖南下。

“如此亂糟糟的一團,什麼時候才能將全軍都渡過太湖,抵達杭州城下?”

一艘巨大的官船,充當了博洛的座艦。高大的桅杆上,博洛的帥旗和織金龍纛在湖麵上刮來的陣陣秋風當中烈烈作響。但是,博洛卻絲毫沒有一星半點兒的興致。他看著密布在湖麵上的大小船隻,心中一陣陣的哀歎。

“主子,不必如此。”博洛的心腹,為他統領巴牙喇兵的甲喇章京巴爾虎,站在船頭,手裏捧著鐵盔,任憑著湖麵上秋風將金錢鼠尾辮吹得擺來擺去。

“眼下咱們已經有一萬多兵馬,一位總兵兩個副將進了杭州府,有三萬多兵馬五個總兵到了湖州府。這算起來,不包括杭州府的駐軍在內,咱們已經有五萬人馬在浙江了。已經不比施琅那廝的兵馬少了。就算當中見了陣仗,這些兵馬憑城固守,也夠施琅和那些闖賊餘孽們啃上一陣的。到那時,主子再統領生力軍斜刺裏殺出,狠狠的給上施琅一下。不要說浙江了,便是江南也是從此底定了。”

“你懂得什麼?!”本來巴爾虎的幾句話算是給博洛寬心,甚至是拍馬屁的話,結果,卻觸動到了博洛心中那根敏感的神經。他勃然變色,嘴裏罵了一句,便起身進了船艙。留下巴爾虎本人在船頭甲板上愣了片刻,隨即便緊走了幾步進了船艙。

“你看看這些!”船艙分為內外兩部分,裏麵那部分自然是博洛的臥室,用簾子遮擋著人們的視線。不過,隱約的有陣陣的脂粉香味從裏麵透了過來,想來是有女人在裏麵。外間則是被布置成了簽押房。可以供博洛辦公、處理軍務、會見賓客將領使用。博洛從桌上的護書中抽出一摞文書信件,“你這狗奴才,睜開自己看!”

說是讓巴爾虎自己看,可是巴爾虎也是不認識幾個漢字的八旗滿洲哈哈珠子,當然了,銀元上通寶上的字都還是認得的。怎麼能夠讀得了這麼多的公文書信?

當下,博洛好發了一通脾氣之後,命人喊了一名筆帖式進來,把這幾份公文和書信一一讀給巴爾虎聽。

公文,是平南大將軍郡王勒克德渾在從南京出發後命人快馬送來的。字裏行間不無得意的告訴博洛,我從出兵以來,偽逆李華寶所部望風而逃,我已經連續收複了數座縣城,馬上就要進駐鬆江府城了。收複上海,把李華寶趕下東洋大海,把南粵軍水師驅離上海,奪回長江航道的控製權,這一目標指日可待。為了能夠完成這個目的,你,博洛,作為本王的副手和偏師,務必要在浙江一線給本王牽製住施琅所部。不能讓他跑了,一旦他部下這十幾萬人馬逃回了贛南、偏沅甚至是逃到了廣東,那你就壞了本王的大事,本王少不得要行軍法了。也不能讓他有一兵一卒投入到上海方向。如果有,那你也要麵對本王的軍法!

“這個兩紅旗的狗奴才!仗著抱著攝政王的大腿,就在咱們麵前耀武揚威的!”博洛是鑲白旗滿洲饒餘貝勒阿巴泰的第三子,比起出身於正紅旗滿洲的勒克德渾來,自己覺得身份要高得多。可是,誰讓人家兩紅旗運氣好,出了碩托、阿達禮這兩個站隊站得早站得好的人物。不但早早的上了攝政王多爾袞的船,而且還拚命的幫助多爾袞兄弟劃槳。結果,如今多爾袞權勢熏天,這些早早從龍之人也跟著雞犬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