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嬰兒啼哭,劃破寂靜的夜空。歡喜客棧後院圍著的人們終於都鬆了口氣。俞寒時兩步跨上台階,整個人恨不得穿進門板裏。“生了?是生了對吧!”
陸棠一和王琦一左一右架著他胳膊給人從門上拽下來,幸虧她們上手及時,下一秒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這下是三個人一起衝上去的。
“怎麼樣了?”
“生了幾個?”
洪喜兒抱著孩子從裏麵出來,笑道:“孩子能生幾個,當然是一個。”
自從洪大哥夫妻生了龍鳳胎後,俞寒時就沒少惦記,自家媳婦懷孕的時候還不忘念叨:這胎沒準也能生倆,瞧這肚子。
每到這時候,王琦就會笑他,那肚子純屬是他們姐倆喂養大的,夠嗆能是一對雙。這話一出,倆人準保要吵鬧起來,俞菱初也不勸架,在旁端來補品,細心給秋蘭養著。
俞寒時和秋蘭,是在去年立春時成的親,媒人應該算是阮舒月。這親事說起來還有幾分故事。
彼時阮舒月已經策馬揚鞭奔馳並州,家裏人知道消息後再想怎麼樣已是鞭長莫及。老兩口在家合計幾日,想著女兒若真開心,便隨她去吧。直到汴州老家來信,阮縣令才覺出事情似乎並不像他們想的那般簡單。
捉不到阮舒月,近前的秋蘭就是最好的問詢人選。好在阮家是個仁善的人家,並沒有動刑逼問,饒是如此,秋蘭也著實吃了些苦頭。就在她做好咬緊牙關以命相抗絕不出賣自家小姐的準備時,夫人卻拿來她的契書,告訴她自由了。秋蘭自然不知所措,以為是老爺夫人想到的新計策。可直到她被小姐妹扶回房間收拾好行禮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真的自由了。m.X520xs.Com
她打小長在阮府陪著阮舒月一起長大,忽然離開阮家,她又要怎麼生存?秋蘭思慮再三,還是決定留在阮府等小姐回來。夫人卻交給她了一封信,來自阮舒月親筆所書。
信中阮舒月央告父母莫要為難秋蘭,如果可以還請還她自由身。並告訴秋蘭出去之後到歡喜客棧,洪掌櫃會幫助她做些小本買賣,讓她嫁人生子好好度日。
就這樣,秋蘭離開阮府去往歡喜客棧。洪喜兒對她的到來並不感意外,甚至還問她怎麼現在才來。秋蘭更加訝異,問過才知道,小姐走時居然交待過讓她們好生照顧自己。
秋蘭心裏記掛阮舒月,本準備追隨她而去,卻被洪掌櫃硬挽留下來。客棧如今缺人手,有她這麼個知根知底的可靠人在,心裏踏實。由此,秋蘭便留在歡喜客棧,不僅如此,阮舒月在成一糧行的股份慢慢也交由她打理。
洪喜兒和陸棠一的生意鋪子開的越來越多,日子也越發忙碌。歡喜鎮這麵的生意,漸漸都由她們來料理。王琦主外,俞菱初主內,洪家大哥大嫂坐陣,秋蘭和俞寒時共同配合幫忙。
自從她來到客棧,采買這事便由俞寒時帶著秋蘭一同去。一來二去時間久了,兩個人吵吵鬧鬧的,也鬧出了些感情。俞菱初索性在弟弟十八歲之後,張口向秋蘭提了親,就這樣,兩人的婚事便定了下來。
頭年結婚,第二年,俞家便添了個大胖丫頭。
“瞧瞧我們小寶兒,多俊啊。”俞菱初抱著皺起小臉兒的孩子逗著笑,秋蘭頭上纏著紅布條,躺在床上看著她們姑侄,“姐。”
俞菱初瞧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她想的什麼。俞寒時一根筋,秋蘭懷著身子的時候天天念叨等兒子出來的話,結果生出個姑娘,秋蘭心裏便泛起了嘀咕。
“姑娘好,姑娘是爹娘的貼心小棉襖。”俞菱初朝她點點頭,秋蘭看她不介意,也是真喜歡這孩子,才放下心。自己想想也是,認識他們這麼久,她還是了解俞菱初的為人。
“來喲,讓我瞧瞧我寶貝閨女。”俞寒時從外間進來,將手裏端著的小碗放到床邊,伸手接過孩子。他一個大小夥子,手笨腳笨的,抱起這小奶娃別提多別扭,但看孩子的眼神是真親。
俞菱初端過碗,給秋蘭喂起湯來。
“閨女你也親啊。”秋蘭喝著湯,看俞寒時是真心喜歡,心裏也鬆了口氣,但總也沒忘他兒子兒子的時候。
“這說的,我閨女我還能不親。”寒時腦袋蹭蹭小娃娃的額頭,嘴裏還不忘打著響逗著小家夥。
俞菱初在旁看著,一轉眼,寒時都為人父了。
“我們家頭胎一般都是女娃,二胎才是兒子,你看我和我姐就知道了,下一胎準是兒子。”
唉,為人父也架不住愣腦袋。
秋蘭聞言果然不太爽快,王琦從門外進來正好聽這一句。“兒女都是緣,傻小子。”
“那是那是,都是緣,兒子女兒我都喜歡。”俞寒時後腦袋挨巴掌才反應過來可能說錯話了,連忙賠笑道。
王琦手上拿著個小盒子進來的,此時打開從裏麵取出一枚長命鎖。“孩子明兒滿月,先戴上吧。”
秋蘭月子還沒坐滿不能下床,身上裹的蓋的又厚重,隻能將將坐起身子:“姐夫,這太貴重了。”
歡喜鎮的習俗,長命鎖都是由家中嫡親長輩在孩子滿月前一天親手戴上。而長命鎖一般純銀質地最好,但因為銀的貴重,民間家境一般的會給兒子戴上銅或摻銀的長命鎖,而非大戶人家嫡出的女兒,更是很難收到這般純銀的長命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