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甕裏故書,匣中孤劍(1 / 3)

東彌州。

小甘山,定真派。

“錢貨已厘清了,不過除了樂善房的一應車輦符印外,陳師侄還需將晏蓁師姐下賜的那柄白廬法劍交予我,對了,還有一事,都險些忘了……”

此時。

定真派一口洞壁岩府內。

身著執事服樣的矮胖男子捋著頜下的三兩短須。

他領著身後紫衫襦裙的嬌俏少女走了幾步,笑眯眯自尋了一把木椅坐下,環視一周後,才對著此間洞府的主人和藹問道:

“上月諸派法會時晏蓁師姐得了三百中孚丹的彩頭,晏平師弟說他親眼所見,可整理晏蓁師姐遺物時,卻隻得二百一十四之數。他特意托我多嘴一句,不知師侄可有什麼頭緒?”

舉目望去。

此間光景可稱得上淒涼一詞。

除床榻書案等雜物外,並無金玉等貴金作飾,更莫說什麼外界風聞的明珠珍石、珊瑚玳瑁、七寶瑪瑙和瓔珞彩珠了。

執事道人自忖。

就連自家丈人在小甘山下那座瞞著妻女置辦的小院,也比這要豪奢個十倍。

是有人搶先一步來搜刮過了。

還是,眼前這少年道士並非傳聞中的那麼得寵?

執事道人隻疑惑望了一眼,便打消了後一個想法。

眼前少年一身毫無贅飾的白袍,頎長的身量幾乎與天光相融,頭上隻用了一根簡單的青木簪束發,寬袍大袖,素不染塵。

那雙好看至極的眉目似乎總是帶著股微寒的冷意,好似山高霧遠,要永遠教人可望不可及。

唇角含笑時,又顯得溫和深靜,氣度清明沉透,宛若青山之染墨,超塵拔俗。

也難怪晏蓁生前想盡千方百計也要把這人擄進定真派。

莫說女子了。

便是男兒身,一時間也要為他的風采所奪。

在執事道人驚異的同時,他的女兒,那個紫衫襦裙的少女已是瞪圓了漆黑的眸子,臉上有些按捺不住的興奮和好奇。

“終是又來了,這具身體的因果——”

久候多時的陳珩握緊了手指,強將心底的惶惑壓下來,若無其事地輕笑一聲道:

“樂善房的符印在此,不過那架稚烏車輦,前日裏,已被晏平遣另一位執事房的師弟索要了,師叔倒是晚來了些。”

陳珩將已在手心握了許久的青白小印遞出。

那執事還不及去接,他身側的少女便搶先一步,飛奔上前。

兩手相觸時,陳珩未覺得如何,襦裙少女已霞飛雙頰,連耳根都一片暈紅。

她將小印捧在心口,卻並不退回去。

低著頭,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可還沒等少女囁嚅出聲。

執事道人已是蹭得蹦起,黑著臉將她一把拉到身後。

“就不該信這破孩子的邪!帶她來看什麼世麵!回去就讓她娘狠狠地罵她!”

他心底大怒,攥著少女的手腕又握緊了幾分。

“至於白廬劍。”

陳珩對眼前這幕枉若未覺。

“白廬劍是飛劍法器,我如今連胎息都尚未成就,還未曾入得仙道門徑,如何驅策的了它。”

“那,師侄的意思是?”

執事道人又惡狠狠瞪了少女幾眼,欲要抬手在她頭頂敲在一記,隻是不知是顧慮陳珩在場,還是不舍得下手,手臂起落幾回,還是作罷了。

這兩人應是父女吧。

陳珩心想。

“白廬劍既不在你處,難道還能在樂善房的其他樂師手裏?除你之外,還有誰能得此殊寵?”執事道人終是偏過頭看他,目光平添上幾分不爽。

陳珩搖頭道:

“並非如此,隻有在隨架外出時,晏蓁師叔才會將白廬劍暫借於我,配寄於身,一旦回山門,便要收回的。尋常時候,我和樂善房的一眾樂師,都難見此劍麵目。”

“喔?”

執事道人微微一驚。

“晏蓁師叔怕我在獨處時自盡,從不留鋒銳之物近我身,連發簪都是叫道童磨去了尖端送來,更不必說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