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的夜晚,天氣陰涼。
薑念開著粉紅色的迷你四輪車到小區時,已經七點多,她停好車子,正準備上樓,手機響起來。
“裴奶奶,晚上好呀。”
“哎,好!”
電話那頭裴奶奶的聲音中氣十足,薑念累了一天的心情頓時輕鬆不少。
然後就聽到了熟悉的催促。
“念念啊,你跟羨淵領證三天了,還沒搬過去一起住啊?”
“奶奶還想你早點撲倒我乖孫,生個小寶寶呢。”
“奶奶之前說的都是真的哦,生一個寶寶,不論男孩女孩,都給你包個大紅包。奶奶的小金庫多著呢,隨便你生多少,隻要你高興,咱生五六個都行。”
老人家的聲音帶著誘哄。
“……裴奶奶。”
薑念無奈扶額。
為了離開狼窩一樣的薑家,離開心思深沉的二哥薑朝,她跟一個陌生人閃婚了。
領證之前,兩人從沒有見過麵。
聽裴奶奶說,他是一個從小就嚴肅古板的人,對女孩子沒興趣,長大後更是一副要出家做和尚的樣子。
薑念本以為這樣一個人,可能是個帶著眼鏡,長相普通,氣質冷靜的理工男。
隻是,領證那天短暫地見了一麵,她就被他強大的氣場震懾到。
那是她第一次在生活中見到那樣的眼神,銳利冷漠,好像黑夜中的鷹,冷冷地望過來時,讓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頂著那樣一張生人勿近的性冷淡臉,她怎麼可能撲得下去,怕是還沒靠近,就被一腳踹開了吧。
更何況,這段婚姻,他們不過各取所需,並沒有感情基礎。
她不奢求從裴家得到什麼,隻希望能遠離狼窩,活得平安、自在。
狼窩……
這兩個字讓薑念打起精神,她掃一眼手機,四月十七號。
今晚,是二哥出差回來的日子。
薑念的臉瞬間蒼白。
她握緊手機,聲音有些顫抖:“裴奶奶,我今晚……就搬過去。”
“真的?太好了,奶奶這就讓人去你家接你。”
老人家聽起來高興得很。
隻是薑念並不打算告訴家裏她結婚的事,所以婉拒了裴奶奶的好意。
電話掛斷,她下車,關門,接著打開隨身帶著的手電筒,在黑暗中慢慢爬到六樓。
才推開門,古怪的臭味湧出來。
入口處的地板上,果然又有好幾隻亂七八糟的臭襪子,散發著讓人窒息的氣味。
“一家人都要餓死了,還不趕緊去做飯?杵著當門神?”
在沙發上玩手機的薑爸薑常春看到薑念回來,臉拉得老長。
薑念屏住呼吸,一言不發往廚房走。
被忽視了的薑爸更加不爽,他走到廚房門口,指著叫罵:
“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爸?嘴巴啞了不知道喊人?”
“一天天的不知道瞎忙些什麼,錢沒掙到,男朋友也沒有,隔壁老王家的閨女找了個本地富二代,給他們王家又是買車又是買房。”
“你呢?我養你二十多年,連跟毛都沒帶回來,吃包煙還要我自己掏錢。”
“呸,我養你這玩意有什麼用,還不如……”
“爸!”
一直縮在自己房間的大哥薑昆出來,截走他要說的話。
“等會還要找小妹要錢呢,先別罵了。”
“你又要錢做什麼?”
“樂樂的奶粉沒了,要買新的。又得好幾千塊呢。”
薑爸瞪一眼兒子,又惡狠狠地盯著薑念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吸一口手上二十塊錢一包的煙,想著大孫子的奶粉錢,才歇了罵人的念頭。
直到晚飯時,薑爸開始吹噓下午在麻將桌上的風光。
薑念埋頭吃飯,等吃飽了,才說出傍晚的決定。
“爸,我找到房子了,今晚搬出去。”
這句話如一道驚雷,砸在三人頭頂。
薑爸,大哥大嫂紛紛看過來。
大哥瞬間爆炸:“你要搬出去?”
“不行,我不同意,你走了,家裏的活給誰做?你外甥還等著你買奶粉呢。”
薑念看向虎視眈眈瞪著自己的父親:
“爸不總說我,這麼大人了在家裏白吃白喝,我搬走,你們應該高興才對。”
海市的房價,居全國榜首,她不吃不喝幾十年,才能買得起一個小單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