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野丫頭(1 / 2)

在兩廣交界地帶,有這麼一戶王家村。村子裏規模大約100戶人家左右,一年到頭秋收冬藏,男人動不動就和家裏女人吵架,總而言之就如大多數村子一樣,是個吵鬧,卻又平靜的村子。

村子裏有個姓王的老寡婦。老太太日子過得慘淡啊,家裏的田都給鄰裏占了去不說,這輩子除了給人說媒,也沒別的本事傍身,諷刺的是她為那麼多對牛郎織女搭了鵲橋,自己卻孤寡了大半輩子,老了老了連個照顧她的人都沒有。

非常唐突的,那丫頭就出現了。

沒有任何預兆的,王老太太身邊突然出現了一位白發少女。她看著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真要論起來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生著一副稚嫩姣好的麵龐,那白皙的發色讓村裏不少人敬而遠之。

沒人知道這名少女是什麼來頭。就連王老太太也不甚了解,隻說自己是在上山采蘑菇時發現這孩子沒穿衣服倒在荒郊野嶺,一群饑腸轆轆的餓狼圍著她虎視眈眈。王老太太真勇啊,換一般人早掉頭跑了,老太太不忍看見一個姑娘被野狼分食,順手拔了幾顆毒蘑菇扔出去。

豺狼虎豹生長於山林,對這種劇毒作物有著天然的感知度,嗅到毒蘑菇的味道便紛紛散開,王老太太這才把白發少女拖回了家。

沒錯,是「拖」,而不是「背」。王老太太說了,別看那丫頭身形不大,卻沉的驚人,哪怕一頭大肥豬也不過如此。

把她帶回家後,這個女孩卻是一問三不知。

你叫什麼名字?不知道。

你從哪來?不知道。

你家大人呢?不知道。

王老太太這個心疼喲,多好一大閨女,長得漂亮身材也勻稱,怎麼偏偏人就傻了呢?一個人被丟在那種荒郊野嶺,還沒穿衣服,準時被人玷汙了。罷了,咱們娘倆相遇也是緣分,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兒,我就是你的娘,咱娘倆相依為命,好不好?老太太我姓王,你也幹脆姓王得了。

從此以後,這位白發少女便無微不至的伺候著她這位「天降係」娘親。說起來,別看這孩子長得柔弱,卻是心靈手巧,洗衣做飯她隻要看一遍就能學會,甚至說完全複刻都為不過。

老太太帶她上街買菜,告訴她怎劃價,怎麼使喚手裏頭這些碎銀,她學的都特別的快。王老太太在她的伺候下那日子別提多滋潤了,清苦卻舒適,一天到晚淨勝跟街坊裏那些老太太吹噓:“別看咱們娘倆不是親的,卻勝似親人!有這麼一個孝順我的女兒,我還有什麼奢求!”

古時女子不配擁有姓名,但介於白發少女對王老太太如此孝順,從此她便有了兩個名字:“野丫頭”和“王孝”。

日子久了,村裏人也發現了王孝身上有些異於常人之處。

少女不愛說話,是能少說一個字就絕不多說一個字的那種,一天說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同齡的姑娘想找她擺龍門陣,她也隻是一笑了之,全村上下認識她的人就沒聽少女說過一句「廢話」,不由得哀歎「白瞎了這麼清脆的嗓音」。

少女也沒有自己的愛好。除了伺候王老太太,就沒人見過她做過別的事情,像是刺繡,她不是不能做,甚至做出來的成果要比村裏許多姑娘的手藝都好上數倍!但她卻並沒有將其作為愛好的意思,好像這單純隻是一項工作,王老太太叫她繡,她才會動手刺繡。

少女的身體特別「堅硬」。字麵意義上的堅硬。村裏的赤腳大夫老孫有一天早上突然迎來了客人,是王大平的兒子王小平,也不知撞了啥撞得頭破血流是哇哇大哭,還是王孝給他扛過來的。

姑且是把血止住了,王家夫婦是又氣又急,逼問孩子到底怎麼回事。王小平才三歲,話都說不利索,就是邊哭邊嘟囔,說什麼自己在河邊路上瘋跑瘋玩,王孝姐姐正在河邊洗衣服,自己沒留神直接撞在了王孝身上,當時就覺得跟撞上了大石頭一樣頭破血流。

王嫂子氣的半死:“人是肉做的!跟石頭能一樣嗎!撞人身上都能給你撞出血來你廢物啊你!準是在哪淘氣摔過去了!趕緊回家!”那時候能有啥教育手段,還不就是打一頓就當長記性了。

這事兒得過且過後的第三天,有王老太太的熟人上門兒來,要給王孝裹小腳。其實王孝的腳不大,長得夠勻稱了,但王老太太那位熟人偏覺得越小越好,就愣是拿紗布給她裹。結果這裹腳布纏上去,熟人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勁兒使大了差點背過氣去,都沒辦法把王孝的腳掰彎哪怕一點點,此事也就此作罷。

少女的力氣大的驚人。這一特質是村裏人在與王孝相處一年之後發現的。過年了嘛,家家戶戶多少都要開點葷,因此每逢元旦有錢人家宰豬殺羊便成了大餐前的固定節目。

巧了,這回屠夫殺豬前喝了點酒,手底下沒按住,把豬耳朵割了下來,大肥豬吃痛嗷嗷一嗓子就從屠夫胯下竄了出去,撞開護欄奪路而逃,全村人這通追啊,大人是著急吃肉,小孩嘛單純人來瘋湊熱鬧。

本以為大肥豬竄出去又要找一晚上,豈料想不出半個時辰的功夫,王孝卻出現在屠戶家門口,肩膀上扛著那頭還五六百斤的大肥豬,臉上居然沒有一絲一毫吃力的模樣!任憑那頭大肥豬如何歇斯底裏的掙紮卻就是逃不出王孝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