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鯉魚還抵著她的身體,到了後麵,連鯉魚都不見了。
入眼皆是黑暗,她模模糊糊中摸了一下脖頸,發現裂開了一條口子,不由得驚出一聲冷汗。
她總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條魚,在水中身不由己。
模模糊糊中,前方出現了一點光亮,那是一條條身體發著幽綠光芒的大魚。
這魚約莫小半人長,鯉魚模樣,看起來格外蒼老,讓人心悸。
終於,那仿佛不可逆的水流停了下來,白露發現自己落在了一處回廊裏。
這處回廊像是一座深宅大院裏的,木門木窗石柱,不知為何來沉到了這水中。
破碎的窗紙在水中被泡成了絮狀,而那些發光的大魚便在房中和回廊中遊蕩。
白露緊張的站在那裏,猛然間聽見後方有門窗搖動的聲音。
她隻覺得一種巨大的恐懼感襲來,沒有任何猶豫,往前跑去。
在前跑的過程中,她眼角餘光瞟向了回廊邊的房間,總覺得那些破爛的窗戶口,藏著一雙雙陰險的眼睛。
救命啊,嚶嚶嚶......
這條回廊並不是呈直線,而是帶著一定的弧度。
白露很害怕,一直跑,一直跑,她總覺得脖子上的那條口子變得越來越大了。
回廊的盡頭,是一麵牆。
一麵青磚牆,上麵長著綠幽幽的青苔,遠遠看去,宛若一張皮膚病人的臉,很是惡心。
當她回首去望時,發現隻有數條發光的大魚在回廊遊動,並沒有什麼東西追來。
剛剛背後那讓人心慌的恐懼感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隻是這個時候,白露已經沒有勇氣走回頭路了。
她看著回廊門窗上貼著的破碎黃符紙,知曉這裏麵恐怕存在著極大的凶險。
她開始輕輕拍打磚牆,看能否從這裏過去。
焦急的心態,讓她吐出了一連串氣泡,令白露害怕的是,頸部那條口子冒出的氣泡反而比嘴巴還多。
她有一種迷失感,那就是自己到底還是不是人?
不過如今她管不了這麼多了,因為身後的門窗突然又動了起來,帶起了一串水泡,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一般。
白露慌亂的掃視著牆壁,找尋著出口。
她將那些青苔用手一一掃掉,還真讓她發現了這青磚中混著一塊紅磚。
於是她趕緊用手去摸那塊凸出來的紅磚,結果發現紅磚很輕易的被抽了出來。
白露見狀,趕緊去取旁邊的磚頭,發現沒有了那紅磚之後,旁邊的青磚也挺鬆的,要卸下來並不難。
莫名奇妙的跑到這裏搬磚,白露隻覺得自己太難了。
結果就在這時,她忽然停了下來,緣於這個時候,她透過牆體的缺口,看到了一點東西。
一個人正背對著她站在那裏。
那人一身白袍,白衣上是墨色的荷花圖案,看起來如潑墨的山水畫一般。
這樣的背影看起來很是儒雅,但在白露眼中卻是鬼氣森森。
隻是一個背影,便讓她渾身戰栗。
她有一種直覺,這人是鬼。
是的,在這水中的牆壁之後,能有什麼人?
模模糊糊中,那人轉過了身子,走向了一旁。
在昏暗的水域中,她隻覺得那人臉頰消廋得厲害,看不真切。
緊接著,隨著一陣嘩啦啦的鐵鏈聲響起,那個“白衣惡鬼”從旁邊的一團水草中拖出了一個渾身血淋淋的人。
這一瞬間,白露渾身僵硬,呼吸都困難起來。
因為她看見了那個被拖出來的人的臉。
季缺哥哥?
不!不!
心中那份最為厚實的依靠在一瞬間崩塌了,白露隻覺得被凍住了一般,渾身冰涼刺骨。
白衣惡鬼仿佛知曉了她的存在,扭過頭來,水域中那張模糊扭曲的臉龐露出了一個驚悚的笑容。
白露嚇得往後一退,發現自己撞在了什麼東西上。
滴答滴答......
鮮紅色的液體透過水域砸在她身上,她茫然抬起頭來,發現那是一隻巨大的,腐爛得露出白骨的靈狐,正在不斷滴血。
那靈狐一低頭,便有無數隻血紅色的眼睛撐開了臉頰的肌膚,密密麻麻的。
“救我!”
“救我!”
“救我!”
......
最恐怖的不是這些長在狐狸臉上密密麻麻流著血的眼睛和那些淒慘的求救聲,而是這頭碩大無比的靈狐臉上,有一張姐姐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