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妖怪---!!"
伴著這淒厲的慘叫,雄偉的神殿猛然崩塌!莊嚴的神像擺著普渡眾生的姿勢轟然倒地!碎成了四分五裂的形狀.
“妖怪……妖怪!!”
兩名身著道袍的男子滿麵血汙的從神廟中連滾帶爬的衝出。驚駭欲絕的眼眸中倒映出衝天的火光和遍地恐怖的屍骸。
漫天的火光中,有少女清越的歌聲傳出,她在唱: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歌聲清甜,帶著對心上人赤誠的愛慕之意。
“啊——”其中一名男子慘叫一聲,跌在了一具被掏空了內髒的女人屍體上,正好對上她死不瞑目的雙眼,嚇得幾乎立即昏死過去,他手腳並用的向跑在他前麵的那名男子爬去:
“師……師兄……”
跑在前麵的男子麵如死灰的望了他一眼,前一刻還趁師傅不注意對自己說著情話的雙唇此刻灰白的動了兩下後,狠心回過頭繼續狂奔而去。
“師兄!!”
望著那逃竄中,醜態百出的健壯身軀,男子絕望的呼喊著。
突然,一道白影閃過,那逃跑男子的壯碩身軀已被淩空提起。一條粗大的蛇尾緊緊扼著他的脖子。
“妖……怪……”
蛇尾猛的一收,血光四濺!
被擰下的頭顱,骨碌碌的滾到跌倒在地的男子身旁。
溫熱的鮮血流了一地。
“妖怪!別……別過來!”
地上男子連連後退,嚇得失禁的尿液在地上蹭出一條水路,驚慌失措的聲音顫抖的語不成聲:“太……太上老君,急……急急如律令!”
地上彙集而起的血泊裏,倒映出一抹譏諷著翹起的唇。
“啊啊啊——————!”
驚叫過後,方圓百裏,鳥獸盡散。
數百具屍體旁,一抹青色身影呆然怔立,直勾勾的盯著遠處那兀自遊走的白色身影。那身影是單薄卓越的少女,但下身卻詭異的拖著一條青色蛇尾。
青衣少年嘴唇發顫,難以置信的看著,試探性的開口叫道:“四……四海,是你麼……”
白色身影停止了遊動,背脊僵硬的挺直。
青衣少年顫抖的伸出手,道:“四海,是我。過來……別怕,到這裏來。”
白色身影回過頭,烏黑的秀發從肩頭滑落。膚色白皙,星眸如墨,竟是位容貌絕麗的少女。
那少女一臉呆氣,似懵懂無知的孩童一般。她雙目毫無焦距,嘴裏下意識囈語,道:“師父……”
青衣少年伸出的手一僵,隨即笑道:“對,是我,快……快過來!”
白衣少女轉過身,青色的蛇尾漸漸化成一雙纖細的腳裸。女孩兒赤腳踩在滿地的鮮血之上,站在遍地的殘骸中,歪頭看著青衣少年,喃喃道:“師父……”
青衣少年臉色發白,雙手緊緊握起。
白衣少女滿臉無辜,腳步蹣跚的往前走了兩步。朝他伸出長著尖利指甲的手,指上仍沾著的鮮血順著手掌滑到腕際。
“師父……”
白衣少女又往前走了兩步後,伴著升騰而起的火龍,她身後高高聳立的神廟梁柱轟然倒下,帶動著將落未落的大梁,直砸而下!
“四海!——”青衣少年大喝,奈何身子被大火阻隔,無法立即過去。
熊熊烈火直燒入天,九天之上,盤旋著那清甜的歌聲。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那年相送,飛雪似揚花。而今年春盡,揚花似雪。
天如水,雲似掃,素魂流。
不知今夕何夕兮,相對語羈愁。
猶記得當年桃花樹下,那素衣男子麵如清水,氣質飄然宛若嫡仙。他最愛吟的那首詞仿佛就在耳畔:
夢入江南煙水路,行盡江南,不與離人遇。
行盡江南……不與離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