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草(十三)(1 / 2)

老吳走後,紅玉隨大部隊撤離了村莊。村民們也都到山裏躲避去了。三光政策施行不久,村子裏是一片被大火焚燒後的廢墟。部隊同日本兵又進行了幾次小規模的戰鬥,紅玉也參加了。雖然部隊竭力保護群眾,可是還是有很多同胞慘死在日寇的槍口之下。

這天,紅玉給晚間巡邏的幾個戰士送飯,回來的路上,突然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一閃而過。她心裏奇怪,這麼晚了,大家躲鬼子還來不及,誰這麼急匆匆地跑來跑去?她快步追上前去想要看個究竟。慢慢離得近了,她借著依稀的月光,看到那個人是矮胖身形,似乎腦瓜頂的頭發還很稀,這不是田老七嗎?她猛然想起老吳臨走的時候告訴給她的話,要盯緊這個田老七。是啊,田老七明顯跟共產黨的隊伍對著幹,大家是因為抗戰時期不跟他一般見識才放過他的,這個無賴,又要起什麼事端?她覺得蹊蹺,就趁田老七還沒發現自己的時候,放慢了腳步,悄沒聲地跟著他。

紅玉一路跟著他,看見他打開一個小院子的籬笆門,進到屋裏之前,還伸著脖子向四周直望。紅玉躲在一棵大樹後麵,看他進屋關上門,就一步一步踱到門口,輕輕地開了門,盡量沒弄出什麼聲響。

她半蹲著蹭到窗下,聽見裏麵傳來隱隱約約的話音。分明是田老七在同另外一個人對話。她隻聽得那個聲音似乎也有幾分熟悉。因為印象太深了。她懷疑著,便把頭向上抬了抬,透過窗縫,她看清楚了那另外一個人,分明是給田老七溜縫的那個家夥!就是他!紅玉敢肯定。她一瞬間明白了,為什麼這個人會向著田老七說自己是婊子,原來他們是一夥的!現在這麼黑燈瞎火的時候,他們又在一起說什麼呢?她豎起耳朵仔細聽,好像聽見他們在說“山本大隊長”什麼的。那不是正在同正規軍打仗的一個日本軍官麼?他們在這裏說他幹什麼?她接著往下聽,聽到田老七說,請山本大隊長放心,他已經掌握了共軍主要領導人的大概情況,就等著跟皇軍交差呢。紅玉聽著,覺得臉上滾燙滾燙的,心裏別提多惱火了!田老七這麼處心積慮地詆毀黨的軍隊,原來他竟然是個漢奸!老吳沒有看錯,這樸實的鄉野之間怎麼出了他這麼一個混蛋!

紅玉正想著,屋裏的門被推開了,兩個人一起走了出來,好像是要逃跑。他們一下子看見了紅玉,紅玉此時本能地喊道:“大家快出來抓漢奸!”

那兩個人一聽紅玉的喊聲,慌了神,田老七上來一把抓住紅玉的前襟,紅玉掏出手槍,還沒來得及開槍,手已經被他別住了。她還是一按扳機,槍走了火,射中了田老七的大腿。隻聽他哎呦一聲,跪在了地上,疼得直打滾。他的同夥看到這情景,聽見遠處傳來的人聲,根本顧不得他,自己一個人一溜煙往村口的方向跑去。紅玉剛要去追,田老七卻抱住她的腿。她氣得罵道:“田老七,你這個漢奸,你寧可給日本鬼子當漢奸嗎?”

田老七顯然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廉恥了。這時候,王團長和白蘭都領著人過來了。戰士們用槍指著紅玉和田老七。王團長問:“這是怎麼回事?說!”軍人的職業敏感使他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紅玉說:“王團長,他是叛徒,剛才還跑了一個,你們趕緊派人去追!”白蘭說:“已經追去了,紅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