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甜甜抱著魏元娘走了過來,馮延庭則乖巧的跟在她身邊。
她看向趙嬤嬤,有些擔心的說道,“我看還是我來照顧她吧。”
“一來,坐在馬車裏到底輕省些,不會風吹日曬,大小姐也能少受些罪。”
“二來,婆母您也上了年紀,身體又不好,自己照顧自己都艱難,不好再伺候大小姐!”
何甜甜一番話入情入理,就是老實的馮忠良也忍不住點頭。
對啊,讓大小姐坐馬車,不隻是為了大小姐,也是能夠讓趙嬤嬤舒坦些。
這些日子,每每看到親娘年紀一大把,卻還要伺候張夫人、背著大小姐,馮忠良嘴上不說,內裏也是心疼。
隻是他腦子笨,嘴巴更笨,隻會傻傻的心疼,不像他家娘子,隨隨便便的,就想到了兩全其美的辦法。
趙嬤嬤:……話是這麼說,道理也說得通,可、可就是有種怪怪的感覺。
偏偏一時之間,趙嬤嬤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張夫人等女眷被驅逐出驛站,呼呼啦啦的走上了官道。
馮忠良趕著馬車,不遠不近的跟在一旁。
張夫人習慣性的去尋找馮延庭的身影,結果,在那輛破舊的小馬車裏,她不但看到了馮延庭,還看到了魏元娘。
張夫人的臉色頓時變了。
因為她發現,同樣是在馬車裏,馮延庭自己坐著,而魏元娘卻被“顧秀娘”萬般寶貝的抱在懷裏!
這怎麼可以?
顧秀娘不是應該好好伺候延庭嗎?
她的延庭,才是金尊玉貴的侯府少爺,是被人捧著、伺候著的人上人。
魏元娘算什麼東西?
她也配跟延庭同乘一輛馬車?還被格外優待?!
張夫人胸中陡然生出一股怒意,她扭過頭,沒好氣的訓斥趙嬤嬤,“……怎麼元娘坐到馬車上了?”
趙嬤嬤感受到張夫人的憤怒,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多年的習慣使然,她下意識的開口認錯。
“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思慮不周,隻考慮到大小姐受了傷,卻忽略了其他!”
至於自己忽略了什麼,趙嬤嬤還真是不知道。
但,作為奴婢,主子生氣了,那肯定是自己犯了錯啊。
所以,先認罪,其他的,再聽主人的示意。
“你也知道自己想錯了?”
張夫人忍著怒意,壓低聲音,“侯府現在都是戴罪之身,能夠允許馮忠良暗中幫襯,已經是姓錢的有些良心。”
“元娘作為侯府的大小姐,理應跟眾人一起,結果卻跑去坐馬車,這豈不是得寸進尺?招惹官兵的不滿?”
“還有,侯府不隻是元娘一個孩子,不說咱們大房幾個庶出的姑娘,就是二房、三房也都有年幼的兒女,偏偏元娘一個人坐馬車,其他孩子卻都步行,你說——”
“侯爺出了事,整個侯府都要被問罪。二房、三房本來就對咱們大房頗多怨言,現在再有了元娘這個筏子,他們還不定怎麼鬧騰呢!”
張夫人沒有說錯,就在她拉著趙嬤嬤訓斥的時候,二夫人和三夫人已經拉著各自年紀最小的孩子靠近了馬車。
“馮家的,我們家三娘、七郎、九娘年紀也小,實在走不動了,要不讓他們去上麵陪陪元娘吧。”
二夫人她們嘴上說得客氣,實際上,則是在暗搓搓的提醒:魏元娘都能坐馬車,魏家的其他孩子,還有比她更小的呢,也該坐馬車。
何甜甜卻沒有接二夫人的話茬,而是忽然冒出這麼一句:“二夫人,我婆母雖然在魏家當差,但我男人早就脫了奴籍。”
“我家夫君不是什麼尊貴人,卻也有些本事,走到外麵,大家會客氣的叫他一聲馮大爺。”
說完這話,何甜甜就沒再開口。
二夫人和三夫人卻漲紅了臉。
她們又不傻,當然聽出了何甜甜的言下之意。
人家這是挑理兒呢,認為她們不該叫對方是“馮家的”。
雖然“馮家的”這個稱謂,不帶任何侮辱的意思,卻也帶著幾分隨意。
就像她們侯府的那些婆子,基本上就是被人成為“XX家的”。
可“顧秀娘”呢,人家並不是侯府的下人。
雖然婆婆在侯府當差,但人家在外麵也是有些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