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辛梓回到了高中校園。
沒有回家,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她在附近找好了旅店,放下了行李。就直接乘公交到了校園。
她還不知道,這裏已經放假了。就連那些拚命備考的高二學生,都迎來了難得的節假日。整個校園空蕩蕩的。沒有幾個人。很安靜。
她兩手空空,背著手。一身單薄的素色針織衫,一件鵝黃色的長裙。頭發斜搭在右肩,早已換下了高中和大學瘋狂熱愛的帆布鞋,換上了高跟。這也使得中等個子的她,顯得有些高挑了。
秋涼時節。校園裏似乎涼的更快。但是,辛梓卻還不覺得冷。一個人在法蘭克福呆了許久。經曆了異國的風霜和寒冷,在故土和家鄉,加上是自己的校園。她還真沒覺得冷。
一個寬闊的大廣場,對稱式的左右排列著路燈,就像是小說中幫派的火把一般。正前方便是雄偉的辦公樓,左邊便是高中部,右邊則是初中部。她的學校——Y高——是有名的私立學校,官方上的性質是民辦公助。因此,很多建築,得以依照投資者的意願完成。而投資者,據老師們講,是一位留美的愛國華僑,生在這個城市,為了學習那些民國時的富商捐資辦學,造福鄉梓,也在一片荒無人煙的荒地上建起了這座初高中合體的中學。
雖說是私立中學,但是,很多待遇與公立學校不相上下。因此,也招來了許多好老師。加上頗有美國學院式傳統,環境清幽。因此,也很快成為了城市中的重點中學。
辛梓便是十三年前考進來的。一個小丫頭,為這件事興奮了好今天。辛梓邁著輕盈的步子,像是見到了父母式的嬌羞,慢慢的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學校的鵝卵石,碰著她的高跟鞋,噠噠的作響。是美麗的古曲。辛梓看著小徑中央的那個大花壇,看著那棵繁茂的大樹,雖然是秋天,依舊是青蔥嫩綠。似乎懷抱一切,包容萬物。學生時代,每到星期六,學校沒人的時候,她都會在樹下看書,說話,告訴大樹自己的秘密和對父母的思念。
“大樹,你還好嗎?”辛梓眨眨眼,像個孩子似的問大樹。
大樹雖不說話,但也是有靈似的,搖搖滿枝的葉子,簌簌的響,回應著這個當年的小女孩。
“哈哈。”辛梓認真的抱了抱大樹。停留了片刻。
四周很安靜。沒有任何人出現。
辛梓看了看原來的班級,她沒有走近,隻是在原處眺望了一下,那個普通的班級,隻能隱隱的看見黃色的木門,銀白色的打了磨的窗子,新刷的白色牆壁。其他的都沒有了。而這些,已經可以構成她的全部回憶了。
她還是不敢走近。似乎裏麵還有自己的老師,自己的同學。似乎一旦走近,老師和同學就會從裏麵走出來一樣。她害怕。隻是害怕。
葉子靜靜的落在她的衣衫上,小小的葉子。細細的,也沒有更多的條紋,除了紅色就是黃色。雖然單調但是卻那麼熟悉,自然,親切。她拿著葉子,繞過教學樓,從通往宿舍區的車道裏往操場方向走。
也許,他就在那兒吧。一定的。他一定會在那兒的。
十年前,辛梓在長堤上和男生有了一個約定,十年後相見。似乎是很多畢業生常許的諾言,也隻是青春的戲言而已。時間流逝,誰會在意呢。辛梓在意。她知道,他也一定會在意的。盡管那時的自己,紅著半邊臉,結結巴巴的跟他說,但是,她知道的,他一定會懂的,會明白的。
“他一定會來的。”辛梓說出了聲。
秋天的風淩亂了她的長發。灰色的石灰路,噠噠的腳步聲。
一切都變了模樣,卻又如此熟悉。路還是潔淨的。隻是樹更多了。草地更密了。雖是秋天,但是校園裏的這種草卻是不顯得幹枯,而是一簇簇的挨得緊密,看上去有些金黃,很溫暖。
噠——。辛梓停下了腳步。
她也隻是為了不打擾右前方草地上的那對小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