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大學後,關於他的傳聞就少了,但在2002年末的時候還是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那天我正在家裏看球賽,我那個開網吧的朋友跑到我家裏來對我說不得了出大事了,我問什麼事,他拉住我的手說你跟我到網吧去看。我跟他到了網吧裏,看見施瓦辛格在那裏,身邊站著一個女的,那長相讓我現在想起來都不寒而傈。長著一張俗稱的柿餅臉,嘴唇邊還有胡子,嘴一張裏麵缺了顆門牙,活脫脫一個周星弛電影裏的如花。最惡心的是大冬天她還穿了一條裙子,不是平常女人們穿的那種肉色的看起來象襪子的褲子,她是真的隻穿了襪子,看著她我真的覺得很冷。朋友小聲的告訴我,這個就是施瓦辛格網戀了半年的網友,網名叫“我是你的新娘”,來找施瓦辛格了。人言網上多恐龍,今天我算是見識了。可施瓦辛格好象跟她很親密似的,不時的和她說笑著。後來我朋友對我說,你知道她是做什麼的嗎,講的專業點是做性服務行業的,講白了就是雞,我又不禁愕然,半天說不出話來。

本以為這個叫什麼新娘的女人見完麵後就會走的,然而傳來的消息是她把戶口都從外地遷到我們這裏來了,看樣子是打算和施瓦辛格長相廝守了。事實也確實是這樣,施瓦辛格和她一直在一起,真象對甜蜜戀人似的。我忽然想起他今年該25歲了吧,他不是說25歲自殺的嗎?果然2002年初就傳來消息說施瓦辛格自殺了,用的方法是割腕,可他竟然沒死成,血還沒流到足夠死的升數就被那個什麼新娘發現送到醫院搶救了,結果他也沒死成。他的人生確實夠失敗的,連想死都不能如願。

到了2002年的時候,有關他的事情就越來越少了,我也幾乎忘了這個人,但後來還是又遇到了他。我有個朋友的家樓下有個網吧,我每次去他家前都會在那裏上一會網,卻沒想到又看到了施瓦辛格,他坐在那裏麵無表情的盯著顯示器,我走過去和他打招呼,而他沒有理睬我,這對我來說是很沒麵子的事,於是我扭頭就走,以後再沒跟他說過一句話。後來聽我的朋友和網吧的老板說,施瓦辛格現在迷上了網絡遊戲,幾乎整天都泡在這裏,飯也在這裏吃,經常整夜的玩,困了就回家睡覺去。而他現在在這附近租了間房子,他竟然和那個什麼新娘結婚了!世上再沒有比這更不可思議的事了,我的一班認識他的朋友知道後也是驚詫莫名。而他仍然在混,也沒有收入,我奇怪他哪來的錢天天泡在網吧裏?後來得知那個什麼新娘在我們這裏還是做老本行,白天和施瓦辛格一起上網,晚上出去賣,拿到的錢就給施瓦辛格上網,我這才明白施瓦辛格為什麼要和她結婚,原來她可以養著他。

最後一次見到施瓦辛格是在2002年的9月,還在那個網吧裏。他一如從前的麵無表情的盯著顯示器,玩他所喜歡的網絡遊戲。身邊站著那個什麼新娘(現在真的是他的新娘了),手裏捧著兩盒盒飯。我看了他一眼,覺得和他這樣的人在一個網吧上網都是件恥辱的事,於是我走出網吧到我朋友家去了。

就這樣直到前幾天朋友告訴我他死了,死了就死了,世上不多他一個也不少他一個,而且說心裏話象他這種人早就該死了。據說他曾經想過各種方法,都覺得不行。用刀切腹吧,他沒那種武士的勇氣,他怕疼。跳河吧,他怕被水嗆的難受勁。跳樓吧,他有恐高症,在高的地方就動不了腿跳不下去。上吊吧,他怕被繩子勒的那種窒息感,而且他認為這樣死了之後會很難看。最後他選擇了吃安眠藥,他覺得這樣沒有痛苦,可以死的很輕鬆。他怕象上一次那樣被新娘救了,就打發她回老家探親去。他還怕吃安眠藥死不了,於是在床邊放了把匕首,就是幾年前他放在遊戲室桌子旁的那把,準備如果不行就用匕首割喉。結果他總算是死成了,這恐怕是他一生中惟一如願的事。他到死,都是個懦夫。

他死後沒一個月,那個什麼新娘就和一個經常照顧她生意的男人結婚了,成了別人的新娘了。他父母給他辦了個簡單的葬禮,也沒來幾個人,象趕時間一樣急急忙忙的把他的屍體燒了,然後找個塊便宜地埋了下來,總算是辦完這事了。

象他活著的時候一樣,他的死也沒造成什麼波瀾,大家象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談論著他的死。喂,施瓦辛格死了,你知道嗎?如此而已。估計過不了多久,人們連提都不會提他了,到時候惟一剩下的,恐怕就隻有我這篇寫給朋友看供他們開心的文章了。而我自己也會很快忘了他,因為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別人記住。等我有了孩子後,我就會跟我的孩子講“孩子啊,你要努力啊,別象那個施瓦辛格一樣啊。不是拍電影的那個,是我認識的一個人,對了,他真名叫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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