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1 / 2)

晚宴來得很快,夜色初顯時,夏嵩的腳步聲漸漸近了。

他輕叩三聲門,也不等房中人的應答,推門而入。

長公主側臥在榻上,岑尚書手執一本書卷,看封皮是這庭院原先留下的史書,他輕柔地念著前朝故事,榻上人卻有些疲倦地打了個哈欠。

兩個侍女站立一旁,一人沏茶,一人收拾著帶來的衣裳。

弄影見人來,迎了上去,語帶焦躁:“夏大人,奴婢能去黎州藥店抓個藥嗎?殿下身子不好,太醫開了滋補的方子,吩咐了一日都不能落下。”

夏嵩眼裏流露一絲寒光,笑意溫和:“既是殿下要的,便去吧。柳葉,黎州城小巷錯雜,你帶這位姑娘去走一趟,早些回來。”

顧儀從榻上坐起,似乎是才察覺夏嵩未經允許直接推了門進房,麵帶慍色:“夏知州好生無禮!”

“叨擾殿下了,臣一時心急,沈家家主也到了,想著他們與殿下是親眷,您會想盡快見一見。”

夏嵩說完後瞥見顧儀露出歡喜的笑意,像是極高興能見到血脈相連的親人,有些期盼著將至的晚宴。

顧儀借口梳妝打扮,讓夏嵩先前往設宴的正廳,隨後關上了門。

“晚宴後岑卿可尋機會與夏嵩密談,找個什麼理由都行,按先前計劃行事。”

“穿雲可與府衙侍衛攀談套話,可適當透露京城形勢,尤其與新法相關事宜。”

她將長發順手綰起,隻插上一根珠釵,釵合兩股,顯出些鏽跡,是舊人之物,能引久未逢麵的人起遐思,再給她揭露真相的機會。

輕著粉黛,以口脂潤上豔色,描一筆蛾眉,披一襲廣袖流雲衫,風情頓顯。

顧儀望完鏡中的自己,起身將手搭在岑觀言手臂間,拋去一個帶笑的眼神,得到他的回應。。

“走吧,可別讓夏知州等急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宴席擺在正廳,顧儀從院中的小橋上穿過,不過片刻就到了正廳門口。那裏已有侍女引她朝裏走,指明她的座次。

在夏嵩的下首。

笙簫管弦之聲已然奏響,舞姬腰肢柔軟,跳的是一曲綠腰。血色羅裙飛揚,在最後一個羽音落下時,緩緩落下。

燭火將正廳染得通明,幾乎座無虛席。沈家人應是在右側坐著,顧儀一眼便認出了右側最前方的中年男子,他與先太後有些相似,眉眼尤其像,容儀威嚴,神色凝重。

她該稱一句“舅舅”。

沈期在門開時,很快將目光投向了入門而來的女子,夏嵩事先告訴過他,昭和長公主將赴宴。

他望見女子斜插的珠釵,東珠上有刮痕,還是幼年時他經手的那支珠釵,久遠的記憶湧上心頭。

這場景在幼年時曾見過,燕婉纏著他非要一支珠釵,又要和京城其他貴女不同。他拿著銅絲和鑿剪類的工具,又從母親的妝匣裏挑了幾顆成色最好的東珠,笨拙地穿進銅絲裏,再扭成一股。

可惜,最後將收尾擰緊時,刀尖一滑,在花心的東珠表麵留下一道劃痕。他心疼毀了這釵,燕婉倒是不嫌棄,歡喜地搶過去插進發髻裏,還向父親炫耀她的新珠釵。

他壓抑住心中的激動,淡然地收回視線。

“臣夏嵩參見殿下!”

夏嵩領著黎州城一眾官員行禮,沈期也一同起身,行了一禮。

顧儀驕矜地微點了點頭,示意眾人起身,打量著正廳中的賓客。他們神色各異,視線來回遊移,最終帶著些畏懼回到夏嵩身上。

她隻當沒看見,抬腿邁向主位,蘇複在她前頭將椅子擦拭了一遍,她才緩緩坐下,揚起一個挑釁的笑:

“夏知州不介意本宮坐你的位置吧?”

“殿下要坐,臣自然不敢介意。”

夏嵩方才熱絡的語氣一下涼了下來,頗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坐在了顧儀下首。

顧儀應得敷衍,端起酒杯卻不喝,從酒杯處望向沈家所在的位置,也沒了初進正廳時盛氣淩人的意味,眼眸微眯。

夏嵩終究是不能忍受有人站在比他更高的位置,在他被激怒的過程中,便會露出馬腳。

比如現在,他的眼神不斷地望向斟酒的侍女,雖掩飾得很快,還是顯露出蛛絲馬跡。

綠衣的侍女端著酒壺一路過來,來到了夏嵩的桌邊,素手托住酒壺,淺笑盈盈地為他斟酒,手指不經意間掠過夏嵩的手腕,再很快擦過,留下一點意味不明的暗示。

“殿下,奴婢為您斟酒。”

綠衣侍女已走到了顧儀的桌前。

岑觀言起身,在顧儀身邊耳語了幾句,引得宴上人矚目此處。

“本宮不飲酒,倒是白費了這一壺好酒,喝了該身子不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