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裏近來大事不斷,攪得人心惶惶。
先是紀家大批官員在空餉案裏被清算,朝中上下一片哀鳴之聲。紀家閉門謝客,拒了一波又一波上門的紀黨官員,隻說紀首輔閉門養病。
後是一月前的兵部尚書唆使紀家二公子私調禁衛軍一案,兩人都削了官身,何詠更是被剔出何家族譜,流放到南邊瘴氣密布之地做苦役。據說紀家二公子被送去外出求學,也在京城消失了蹤影。
再便是當今昭和長公主,宣告建立風荷司,以孫、李、陳家幾位小姐為主事者,處理六部近來人手缺乏的雜事。
前幾項太過震驚,朝裏人員稀疏,紀黨式微,陳黨閉口不言,隻有禦史台堅持參了幾本。可參上的奏折也是送到長公主處批複,不過是浪費些筆墨和時間,石沉大海而已。
吳禦史如此想著,隻是走個過場,留個忠君直諫的名勝,隨後就收到了長公主的批複。
“本宮為女子,可立朝中,其餘女子亦然。吳禦史若有其才能有異議,可多尋幾位可用之才填補朝中空缺,若僅為女子之故,或可詢問令堂。”
是長公主一貫的風格,不嬉笑怒罵,隻尖利刻薄。
他放下手中的筆,也不敢再寫奏章回複,還是氣得一整晚沒睡好。午後出門時去拜見母親,才發覺母親眼底青黑,可惜時間緊迫,隻得趕緊離開,動身去宮城。
從麗景門進宮,要往風荷殿過,才能到太和殿。
風荷殿荒廢許久,近日又溢滿了女子清脆的說話聲,不見嬉戲之音,隻是井井有條地吩咐和傳遞消息的動靜。
顧儀在最初幾日還會看著風荷司的眾人,六部事務錯雜,朝中官員雖沒有跳出來反對,難免有私底下絆子的,推三阻四不肯交來文書,或是借口拖延。
李令月終究是更像她父親些,唱白臉時字字珠璣,哄得人滿心歡喜。劉瑤則見慣了家中冷眼相對和西北地方的無賴流氓,雙眼銳利,言辭鋒芒在外,頗有些顧儀的風格在裏頭。
兩人一同管著風荷司,也算是風生水起。
今日的朝儀,是風荷司第一次在朝儀上露麵。
顧儀為兩人賜的是從四品的虛銜,與一部尚書隻差半品官階,可便捷行事。風荷司獨立於六部之外,目前看著隻是處理六部雜糅事務之處,後來如何,便看兩人如何做了。
幼帝居於龍椅上,望著身邊坐著的顧儀,神情迷茫,又不敢說話,耐著性子聽今日啟奏的朝臣。
“臣禮部尚書李修,有本啟奏!”
他熟稔地說了個“準奏”,這也是每日幾乎都會重複的場景,無論是誰啟奏,他也隻用說“準奏”兩字。
“羌人於西北立國,國號‘吳’,尊臨塗吾楠為羌人王,欲遣使為我大寧屬國,納歲幣,結兩國之好。請陛下決斷!”
羌人曾經乃是大寧的癬疾,久治不愈,征之無用,今日竟是主動請求成為大寧屬國,也是喜事一樁。
李修渾身都帶著喜氣,都沒顧著近來又禿了些的發頂,順帶偷偷瞥了一眼站在右側的大女兒,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