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儀笑意淺淺,藏在眼底,跟著他一同起身,在殿外的院子裏走走。
她本以為岑觀言會低下頭,以沉默應對她開的玩笑。
誰知他靠近她一寸,重新牽起她的手,雖隻是輕挽著,耳尖紅了一片。
“既然是臣先牽的,那便再牽一次。”
“那我就勉為其難,把手借你把,可是要收息錢的哦。”
岑觀言酒意剛散,難得膽大地學著平日裏殿下的模樣,把手握緊了些。
“殿下可得多收些,最好永遠都還不清。”
走到一處沒點燈的小徑,顧儀停下腳步,望向燈火通明的內殿。
“岑卿今日又比往常聰慧了不少,看來是猜到我今日將官家小姐們留下來,是為了什麼?”
她的神色在晦暗不明的陰影裏掩藏著,換了個話題。
“不及殿下一半,還是想起風荷殿在前朝時的故事,才猜到些許的。”
岑觀言神色嚴謹,鬆開了一直牽的手,語氣顯得嚴肅。
“先朝女帝曾於風荷殿宴請三位女臣,時值夏日,才取了風荷之名,意為疾風驟雨間荷漂蕩不沉。”
他還是在翰林院塵封的舊史內翻閱到的,此外在任何一本書內都找不到這段曆史的記載。
“若我說,想爭那至高之位,你當如何?”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顧儀的問題來得直截了當,沒有在什麼特定的時間和挑選的地點,單刀直入地說出了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岑觀言沉默了許久,抬眸露出一個笑。
“臣萬死不辭,替殿下探路。”
他選的是殿下,不僅是放不下人,更放不下大寧,現在的大寧如同風雨中受雨點拍打、狂風摧殘的船,千瘡百孔,百廢待興,稍有不慎便會沉進水底。
他還在思索著軍方勢力分布時,一根手指點在他唇上。
柔軟地,停留了一瞬。
“岑觀言,不許提‘死’字。我可真要生氣了。”
顧儀不知怎樣才能改掉岑觀言這一嚴肅就愛說萬死不辭的習慣,隻能先發製人,堵住他的嘴唇。
“可我誌不在此,你信嗎?”
顧儀從未想要過那個位置,要付出的代價太多,流血與動蕩也會很多,即便準備再充分的宮變牽扯到的官員都會遍布朝野。
輸者沒有活路。
會在本就蒼老殘損的大寧上,再添一道傷。
她還不知三十歲時會以何種方式死去,更不會拖著整個王朝為她陪葬。
“殿下,我信你。”
以及,我愛你不在於你的選擇,而在於本身的人是你。
岑觀言說不出腦海中盤旋的話,隻是執拗地盯著她的眼睛。
顧儀眼眸微閃,避開了他的視線,插了句俏皮話。
“你這麼傻,以後被人賣了可怎麼辦啊。”
“我隻信殿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風荷殿裏的官家小姐們陸續起身,燈火在晚風中晃蕩著,一點燈火如相思豆,萬點燈火如空中星,把大殿照得燈火通明。
顧儀沒再說話,往正門而去,岑觀言緊隨其後。腳步聲整齊舒緩,驚了滿殿的胭脂粉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