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1 / 3)

羌人陣營裏騷動忽起,被耀眼的火光和燃燒時劈裏啪啦的響聲驚醒,不少士兵還在半夢半醒之間,提著刀槍衝進存放糧草的營帳裏。

放火的人已消失不見了,隻有火焰依舊搖曳著,一盆一盆的水潑過去,也無濟於事,隻有燃盡的灰燼,和泛著塵色的水在地麵上聚著。

糧草燒了個大半,臨塗釋比親自提著武器追到營帳外,隻看見一列黑影從禺山城牆上借著吊籃升了上去。

他目力極好,提弓射箭,奈何距離太過遙遠,箭矢還未觸及到人就已無力地落在了地上。

氣喘籲籲的方郡守坐在城牆根上歇著,岑觀言披著件外袍,來尋他說話。

“方兄,你也太大膽了,也不與我商量一番。”岑觀言有些哭笑不得,無奈地瞥了一眼。

昨夜月色也算皎潔,實在不是個適合夜襲的好時候,偏偏方郡守帶著一隊人馬出城,去燒了羌人的糧草,好在羌人守夜的士兵因疲累和思鄉放鬆了警惕,讓方郡守得以全身而退。小甜柚敲可愛

“觀言賢弟,有所冒險才能有所得,若死也是我的宿命。”

方郡守一夜沒睡,眼神裏都透露著疲憊,笑著看向外頭的羌人營地。

那裏燈火通明,不斷有身穿甲胄的士兵進進出出,臨塗釋比站在營帳前,對著底下的將士訓話。

岑觀言:“羌人糧草燒毀,如今應該在忙於調糧之事。我們應當還能多撐幾日。隻要等到朝廷援兵,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方郡守還有些不滿足:“若是有機會,我能進臨塗釋比的營帳,一刀了結他就好了。”

“方兄下回可不許再如此冒險,我就是個文官,也攔不住你,但至少知會我一聲,好派人接應。”

岑觀言與方郡守繼續商討著今日守城的方針,因無法出城,箭矢的損耗實在是太快,昨日靠金汁這種偏門方法還算抵擋了一時,天剛有些微微亮,羌人又開始了今日的攻城。

城門搖搖欲墜,城裏的守軍隻能拿木材鐵器堵住,城牆上的士兵四處環繞著,唯恐羌人乘其不備衝上城牆。四周全是衝鋒的羌人,不斷地變換著重點攻打的薄弱處。

岑觀言受昨夜放火燒糧的啟發,吩咐士卒尋來包紮傷口用過的廢布,再淋上火油,點燃著丟到城牆下。火焰燃燒得極為劇烈,借著今日的風勢,急速蔓延著,把城牆都熏得漆黑。

一時間攻城的羌人士兵慘叫聲不絕於耳,燒灼的味道隨風飄散。

岑觀言不願閉目,睜著眼睛看著下頭一個年輕的士兵衣物被點燃,在地上翻滾著,最後渾身焦黑地臥倒在地。

臨塗釋比很快調士卒拿來了水,澆滅周遭的火焰,可惜已是死傷慘重。

攻勢略微有些舒緩,片刻後又有更多的士兵投入到了攻城戰中,聲勢愈發浩大。

“方兄,這人數似乎有些不對勁。”岑觀言注意到異常,詢問道。

“是有些,第一日攻城的大軍沒有這麼多,我估計臨塗釋比又調了些人過來,想盡快攻下禺山城。”

兩人正說著,有一隻白色的鴿子從空中掠過,跌跌撞撞地飛進城牆裏,然後一頭栽在岑觀言手心裏。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說是白色,也不盡然,羽毛上沾滿了泥土,展翅時有些歪歪斜斜,岑觀言捧起一看,才發現它的腳爪上抓著琉璃製的小管,裏頭裝著卷起的紙箋。

“大軍行近,勿急。”簡短的幾個字,落款是“昭和”二字,筆畫帶著鋒利,是閨中女子常用的簪花小楷,讀之卻有金石碰撞之音。

和她的人一樣,棱角分明,他內心波濤千丈,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

“長公主傳信,援軍在路上了。”岑觀言裝作平靜的模樣,將紙箋遞給方郡守查看。

方郡守欣喜若狂,險些栽倒在地,抓著岑觀言的肩膀晃了又晃。

“方兄,其實我還有個更大膽的想法。”岑觀言抿著唇,試探著開口。

“回信給殿下,大軍直攻羌人王庭,我們繼續守禺山。”

眼下臨塗釋比為攻禺山,調離大量兵力圍城,王庭正是空虛之時,若以大軍直取王庭,定能使羌人元氣大傷。

但若是如此行動,禺山城會承受極大的壓力,重兵強攻之下孤城極易失守。

臨塗釋比會把所有怒火訴諸於城中百姓身上,岑觀言有此念,也不願拉上全城百姓作為籌碼,他無權做此決定,卻還是說了出來。

“觀言,我可真是心動啊……”方郡守苦笑一聲。

那勝利的果實在太過誘人,險些讓他失了分寸,押上禺山的安危去搏一搏。

“不知來的援軍有多少,若能分兵最好不過。可信鴿一來一回,還不知會不會延誤戰機。”

岑觀言想提筆寫回信,才想起城中已沒有紙張了。這幾日的告示一時辰一換,毛筆都被寫禿了。

他撕下一節衣袖,隨意拿起地上的炭棒,一筆一畫端正地寫著回信。

“可分兵,攻王庭。”

岑觀言將寫著字的布卷起,塞進信鴿腳爪下的琉璃管。

鴿子被馴養得極通人意,蹭了蹭他的手掌,又展開翅膀飛出了城牆。

白色的影子剛飛到城牆外時,一支利箭射出,信鴿哀鳴一聲落到了地上。

臨塗釋比收起弓箭,挑釁地一笑。

“消息是傳不出去了。”

岑觀言不知該怎麼反應,先下了城牆,將百姓聚到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