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對方力氣還挺大。
“就是你小子是吧?來,趕緊出來。”
闖入他家裏的幾個男人長得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不專業的打手。
對方也跟他把話挑明了,就是戚柏前上司雇來的人。
那家夥顯然是破罐子破摔,反正自己的人生都毀了,勢必要拉著戚柏陪葬。
戚柏聽了他們的來意,撇撇嘴,擼起袖子活動了一下筋骨,考慮著不能大動幹戈,免得不小心鬧出人命,所以他沒有調用精神力。
對方手裏握著棍子,二話不說,一擁而上,朝著戚柏就要砸下。
這種程度的進攻,對戚柏來說完全不夠看,他輕輕一抬手就能擋住了。
但卻在那一刻,戚柏忽然心念一動。
他卸了力氣,任由對方一棍子打在肩膀上,幾乎當時就聽見骨頭哢嚓了一聲。
對方幾人顯然也沒預料到戚柏竟然完全不還手,當下愣了愣。
戚柏嗷的一聲,莫名其妙地朝著空氣吼道:“救命啊,好痛啊,再沒人救我,我就要死啦!”
他還沒吼完,那幾人立刻上前就要捂他的嘴。
說來也怪,戚柏挨打不反抗,但對方一捂他的嘴,他就靈活狡猾地避開。
在戚柏身上挨了好幾悶棍後,確實也痛,額頭滲著冷汗,好像撐不住了一般躺在地上,身體輕輕蜷縮。
他麵色慘淡,表情淒涼。對打手們來說,就算完成任務。
他們以為戚柏是吃了苦頭,卻不知道戚柏心裏卻仍惦記著別的事。
“來都來了,幹一票?”
“行啊。你去搜搜臥室,我去書房找找。”
打手們商量著洗劫戚柏,反正對他們來說,隻要不被抓到,今天做什麼都是賺。
戚柏卻一動不動,隨他們去。
他癱在地板上,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眼淚已經淌出來。
戚柏叫了半天救命。都沒有回應。這時才意識到,他一直自以為的等待其實是沒有依據的。
不死蛛雖然給了他一副健康的身體,幫助他修複了腺體殘缺。但不代表它還能還給他一個完整的陸譴。
現在,他身體裏的複蘇之力忽然消失了。
這並不代表,陸譴要回來了。
這隻能說明,不死蛛也從這世上消失了。
就和那場大戰中的陸譴一樣。
戚柏哇的一聲抬著胳膊肘嚎啕大哭。
他所有的信念和希望好像都在這一刻碎掉了。
遲來了兩年的絕望,崩潰,悲傷,在這時候席卷了他。
就在這時,臥室裏卻傳來了比戚柏更加慘烈的哀嚎聲。
“啊啊啊——”
“別、別打臉!!!”
幾個打手此起彼伏的慘叫硬是戚柏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戚柏張著嘴,哭到一半,從地上爬起來,呆呆地望著臥室的方向。
他看到那幾個打手依次被人從裏麵扔出來,摔在地上咚咚幾聲悶響。
最後,一個人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戚柏說不出那一瞬間心裏是什麼感覺。
隱秘的期盼和委屈已經被他克製了太久,久到他已經忘了自己一開始是抱著什麼心情在等待結果。
最後終於得償所願,戚柏竟然隻是平靜地和對方對視。
陸譴的眼睛是黑色的。因為他身體裏所有的神祭之力都已經獻祭給了懲戒。
但這並沒有什麼所謂,因為戚柏還是覺得好看。
陸譴走過來的時候,戚柏竟然忘了起身,他還撐在地板上,像隻流離失所的小狗般,耷拉著眼角,可憐巴巴地望著陸譴。
“你回來啦。”
“嗯。”
“你嗓子好啞。”
“身體的重塑需要很長時間,現在,還差一點。”
“那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啊?”
陸譴沒有說話,附身下去。伸手撫在戚柏的臉上。
他整個人看上去是倦懶的,如他自己所說,現在的身體還沒有達到完全修複的狀態。他連抬手也有些吃力。
“痛不痛?”陸譴問戚柏。
戚柏搖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
他也學著陸譴一樣抬起手,指腹摩挲著陸譴的臉。
“真好。”戚柏嗚咽一聲,猛地撲進陸譴懷裏,“你回來了真好。”
這個懷抱姍姍來遲,時隔兩年,重新讓他們碰到了彼此的體溫。
旁邊幾個被陸譴打到屁滾尿流的打手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他們並不知道陸譴和戚柏之間的一切,但他們知道,要是敢吵著這兩個人,也許今晚就得交代在這兒。
陸譴抱著戚柏,享受著這一刻的真實。
他垂著眼睫,視線落在窗外的天空。
在這個小小的星球上,沒有人認識他們。
在這個遙遠的世界,陸譴將不再被任何人投以仰視或不安的目光。
他曾妄想的安寧,在他沉睡的這些日子裏,由戚柏親手為他包攬鋪就。
陸譴用力抱著戚柏,因為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而感到喉嚨也在發痛。
朝陽已經破開雲層,鋪滿了客廳的沙發。
戚柏忽然說:“你是不是在想,要做點什麼來彌補我?”
陸譴輕輕一證,隨即無聲地笑了。
戚柏總是猜得到那些從未宣之於口的話。
雖然現在開口說話仍然有些困難,陸譴還是認真地問戚柏:“所以,我能做什麼?”
他這一生,所有最好的,都是戚柏給的。
甜的果子,張揚的偏愛,從不退卻的勇敢,絕不氣餒的等待。
陸譴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才能夠抵消這一切。
“你現在隻要做一件事就好。”
陸譴安靜地等著他說下去。
是長相廝守的承諾,或是與子偕老的誓言,一切都可以。陸譴願意把自己並不熟練的浪漫都給戚柏。
然而戚柏隻是抬手,指著那幾個看熱鬧的打手,對陸譴說:
“他們欺負我,你要給我報仇。”
陸譴所有的不安都在這句話以後散去。
他意識到,戚柏從來都不需要他彌補什麼。
戚柏隻要陸譴。
“好。”
陸譴吻了吻他的額頭,答應他,“我給你報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