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看樣子是朝著這邊來了!。”

“我們找找,怎麼可能不見了?可別壞了事情。”

藏在崖邊,攀附著樹枝的林夢初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血,潔白的牙齒緊緊咬著失去血色的嘴唇,緊緊的屏住了呼吸。

大雨傾盆而來,雨點砸在樹上呼啦作響,卻也衝洗了林夢初身上的血跡。

林夢初看著周邊的景色,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重生了,並且是重生到了最開始的時候,與人私奔?遇上山匪?這個時候她的清白沒有丟掉,也沒有將那個狼子野心的男人視為依靠!

林夢初想到這些嘴角抑製不住的勾起一抹笑意,而那抹笑意在閃電和雷聲的映射下竟然是那麼驚魂,像是從修羅場裏重生的鬼魅。

在意識到自己重生的一霎,她隻來的及殺了一人抓住時機逃出狼窩,但也隻給自己留下了一點時間。

她逃了足足五日,追她的人也是追了五日,如今她已經到了窮途末路,能不能活著回去就看今晚了。

她隻求老天既然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就不要再剝奪。

聽著崖上細碎的腳步聲,林夢初朝著崖底看了一眼,立刻變得臉色蒼白,腳底下是翻騰的江水,在暴雨天氣裏,江水翻滾的厲害,如果就此跳下去,自己活下來的機會不過了了,但是她也不想被人抓回去,寧願玉碎,不為瓦全!

崖上的腳步聲漸漸靠近,甚至還有因為查看而滾落下來的石子。

林夢初狠狠咬牙就想鬆手,卻不想此時竟然聽到了慘叫聲。

她眼睜睜著看到了兩個頭顱從上麵掉了下來,濺出來的血跡甩在了她的臉上,突如其來的變故遏製住了林夢初在嗓子眼裏的驚恐聲。

刷啦!

林夢初感受到頭頂的遮擋物被人挑開,雨水順著崖上的血水流在她的臉上。

“林家錦苑?”

林夢初怔愣著看著崖邊的人,來人穿著一身黑色的高領錦袍,衣領繡著一圈絨毛,係著一件暗紅色的披風,斜飛的鬢角帶著一抹寒意。

而那雙漆黑的鳳眼裏暗含著打量。

或許是因為他剛剛殺了人,身上帶著濃重的血氣,即使站在傘低下。也帶著一股陰鬱的色彩。

“我是許驚蟄。”

少年垂首,神色冰涼:“你一個月前與人私奔將我謝大哥的臉麵放在何處?”

林夢初看著許驚蟄的臉一時恍惚。

上一世的時候,再一次見到這個被謝家養大的少年還是謝家滅族,少年帶著蕭家的家臣率兵圍城要和皇家玉石俱焚的時候。

她記得那時候的少年初長成,容色無雙,騎在馬背上,高高的俯視著,在看到她的時候:“林家錦苑?殺了吧。”

少年的話格外冷漠,而聽到他話的張瀟,那個用甜言蜜語騙她離開謝家的張瀟,竟然將她推了出去,刺刀伸向她的頸項,鋒利的交鋒竟然帶出了一層血珠。

而她在臨死的時候看到了少年譏笑的神色,也看到了張瀟的涼薄。

在林夢初神色發散的時候,少年的刀劍掃落了一層碎石,碎石掉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而疼痛也喚醒了她的記憶。

“問你話呢?你是不是與人私奔了?”

少年冰冷的嗓音再一次響起。

“我跟謝家的婚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敢違背,是我的嬸嬸告訴我有我弟弟的消息,我弟弟在他四歲的時候就被人拐走,自此音訊全無,而我的父親在他臨死之前也沒有看到弟弟最後一麵,在我出嫁的時候,嬸嬸忽然拿著弟弟的貼身之物來找我,說弟弟出現在淮安城,我這才情急之下出京,要不然也不好被張瀟強擄。”

雨水打在臉上使林夢初睜不開眼睛,身上細碎的傷口也使得她痛苦不堪。

她身體的力氣在逐漸消失,如果不是因為求生的本能,她定然撒手落崖了。

“許驚蟄,我如果要與人私奔自會找個富貴之地,並會離著京城越遠越好,怎麼會費盡功夫回到京城?”

林夢初一邊說著,一邊笑了起來:“我又怎麼會落到這般地步?”

許驚蟄一邊打量林夢初神色,全身泥濘帶著血跡,臉色蒼白不堪,像是鬼一樣,鬼也沒有女人這麼淒慘,也對誰家私奔會是這麼慘?

他追著女人的消息從淮安再到這裏,確實是回京城的方向,看來女人的話不假。

而女生一手攀附著藤枝,手不斷顫抖,被崖石劃傷的皮膚開始滲血,彷佛下一瞬就會掉下來。

許驚蟄想到這些,足尖一點就騰身而起,一手攬過林夢初的腰身,一手借助藤枝的慣性飛身回到崖上。

而在他落地的瞬間,立刻將林夢初扔在了地上,臉上都是嫌棄,順手接過手下的手帕擦拭手上的泥水。

他站在傘中,看著林夢初攤在地上,渾身是泥水外加血跡。

“抱歉。”許驚蟄微微一笑:“一時間手滑了。”

林夢初咬牙看著麵前笑容燦爛的少年,打碎牙齒和血咽,明知道眼前人是故意的又如何?自己逃婚有錯在先,謝家人對她再不好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