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我爹為了你而死,屍骨未寒!”
“現在,你又害得我受盡淩辱,我詛咒你,詛咒你這輩子不得好死!!!”
一聲聲淒厲的哭喊聲,在江河的腦海中不斷回蕩。
遠在海外的江家別墅內。
江河麵容枯槁地躺在病榻上,毫無血色的嘴唇不斷張合,念著餘香的名字。
四十年彈指一瞬,記憶中的餘香依舊是嬌容靚麗,發絲烏黑。
彎彎含笑的月牙眼,清澈透亮,每次對視都會讓江河春心萌動。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卻在那個豔陽高照的晌午,含恨一頭撞死在村口的土牆上。
被人發現時,餘香的十指全部摳進土牆裏,血肉模糊!
令在場所有人皆是遍體生寒。
這該是多麼的羞憤、不甘、絕望……
江河眼球幹澀地轉了一圈,伸出蒼老的手在枕邊摸索半晌,將一個玉墜攥在手中,這是餘香給他的定情信物,在他年少輕狂之際,還不知何是畏懼。
卻有人留給了他這一份溫柔。
玉佩觸感冰涼。
“嗬……”
好半晌,江河忽然啞聲笑起來,清淚潸然落下。
他將玉墜攥在手心,舉在胸口前,就像在與摯愛心連著心。
“滴…滴…”
監視器在一旁發出危險警告。
江河聞聲一怔,瘦削的麵容滿是不舍,將手指攥得更緊。
如今他患胃癌晚期,纏綿病榻多年,早已是大限將至。
警告聲愈發刺耳,江河不舍地閉上雙眼,將玉墜攥得更緊,口中聲若蚊蚋:“阿香,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再見你一麵……”
“咚咚咚……”
黑暗之中,江河被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吵醒。
“李家去迎新提親咯,快去看快去看!”
“李國強騎著大摩托去提親咯……”
“吃喜糖咯,吃喜糖咯……”
“……”
窗外孩童們嬉戲吵鬧的聲音落入江河的耳中,讓他猛地驚醒!
好熟悉的聲音!
這些聲音回響在他四十多年的每一個夜裏,如同夢魘一般揮之不去!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環顧四周!
自己躺在一張木板床,擁擠且老舊的水泥小屋,房間裏散發著一股黴味。
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場景了!
“這是我老家?!”
江河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他趕緊來到院裏的水井旁,借著裏麵的倒影看清楚了自己的模樣。
裏麵的他隻有二十多歲,頭發雜亂如同鳥窩,麵色幹瘦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臉上還帶著不少的傷。
這不正是年輕時的自己嗎?!
“哈哈哈,我重生了!我竟然重生了!”
江河坐在水井旁放肆而笑,但馬上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連忙跑到屋裏翻起了牆上的老舊日曆。
“1988年2月21日。”
正是這些年他日日夜夜悔恨的日子,一切夢魘的開端!
這一天,王彩霞為了給丈夫下葬,接受了李家的彩禮,逼著女兒餘香嫁給李國強。
而在鎮子上囂張跋扈的李國強,在精~蟲~上腦之後跑到餘家,在餘父的靈堂之上,將餘香在喪禮上糟蹋了!
事後,餘香不堪受辱,一頭撞死在土牆之上,香消玉殞。
至於江河……
則是前一天晚上,被幾個狐朋狗友拖著,跑去鎮北的工地上偷鋼筋,事後又被狐朋狗友點水,被人拖到工地上毒打了一頓。
而那個工地,正是李家負責承包的工地,與對方爭執之後又吃了一頓毒打,而後被李家狗腿丟進了水泥之中。
從水泥地裏掙紮出來後,江河感覺自己在鎮上再無立足之地,就在清早李家的敲鑼打鼓聲悄悄離開了太平鎮。
卻沒想到這一走,便害了餘香!
一想到當年的事,江河便無地自容,心中更似如刀剮一樣。
“阿香,等著我,一定不會讓悲劇重演的!”
江河握緊拳頭,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便奪門而出。
與此同時,太平鎮餘家。
餘香的父親餘建軍已過世三日,但由於沒錢下葬,隻能安放在泥巴院裏一塊爛木板上。
“阿香,你趕緊去換件幹淨點的衣服,李家的摩托快到了,馬上就要來提親了!”
餘香的母親王彩霞聽見門外摩托車的轟鳴聲,放下手裏的冥紙,一把將跪在地上的餘香拉了起來。
“媽!李國強可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惡霸,仗著李家的名聲作奸犯科,你怎麼就忍心讓我嫁給這種喪盡天良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