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筠這一路走的急,心裏隻想著祖父的身體,眼眶也不自覺的紅了。
餘永見了大小姐忙打簾子請到了內間,此時內間跪滿了人,老公爺躺在床上已然醒來。
老夫人捏著帕子,眼睛也紅紅的,拉著少筠走到了床塌前。
少筠剛要請安,就聽見祖父微弱又滿含怒氣的質問聲。
“筠姐兒,你說,你阿瑪怎麼能?他怎麼敢勾結了噶爾丹?怎麼敢?咳…咳…咳…”
圖海怒喊著,狂嗑不止,老夫人忙上前扶起。
少筠被祖父這一句話振的懵住了,頭漲欲裂,跪在了地上。
阿瑪勾結噶爾丹?這可是重罪啊!
阿瑪失蹤未歸到現在,她覺得最不好的消息就是人已陣亡,卻沒想過阿瑪會通敵叛國。
“阿瑪,您別動怒,大哥…大哥他也許是有苦衷…”
室內空氣凝滯,良久才聽到二叔的話音。
滿屋子的子子孫孫,隻有二叔開了口。
“他有什麼苦衷!?…皇上今日傳我覲見,透露口風,說有探子看見他出沒噶爾丹的大營了!”
圖海臉色灰白,一天之內老態畢現,花白的辮子纏在腦後,強把話說完。
“祖父,筠兒想眼下阿瑪這事兒還並未做實,您還是養好身子才是的。”
少筠心裏顫抖,可語氣仍舊不驚。
“筠姐兒,等你阿瑪做實了,我們這個家就毀了,他到底要幹什麼?要把我們都毀了嗎?”三叔突然暴怒的指責著,雙眼因為憤怒血紅不已。
“三叔,話不能這麼說,也許是看錯了人。我阿瑪乃公府世子,萬事定當為家族考慮。我相信他即使戰死沙場,也絕不會通敵叛國!”
少筠想哭,不止為阿瑪,還為眼前眾人的姿態。
祖父自不必說,他生氣是該的。
可祖母和三叔一家,不是低首不語,就是無端指責。
平時阿瑪最是疼愛這個嫡親弟弟,就差把世子頭銜讓了去,結果換回什麼?
“筠姐兒,你一個閨閣秀女,自是不懂那戰時當下的情形。”老夫人拿了藥碗,不輕不重的說著。
“筠姐兒,你說探子看錯就看錯了?那可是皇上的軍前探衛,哪裏能錯的?”三叔起身走到少筠身邊,聲大如雷的喊道。
“老三,你回去,做叔叔的,朝侄女兒喊什麼?過去!”
圖海要是有力氣,恨不得一腳把老兒子踢開,看把他寶貝孫女嚇的,小臉都白了。
他脾氣本也暴躁,可看見少筠就平心順氣許多。
“筠姐兒,今兒你阿瑪的事兒,也是皇上提前給我個警醒,要我有些心理準備。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情願自刎以謝天恩。我們馬佳一族,深受皇恩,怎能…怎麼能啊?…嗚嗚…”
圖海亢奮著,說到深處,不禁哭了。
他戎馬一生,青春全部奉獻給了國家。國家也給了他至高的榮譽。
如果這一生有了汙點,那他情願把自己的生命還給國家。
“祖父,您不要如此想,先要保重身體。皇上竟然給您透露了口風,自是要讓您派人去證實的…”
少筠早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想保了老臣,那就要老臣自己解決這個問題。
恐怕祖父並沒有體會到,她心下也是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