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芳扉
燈紅酒綠,人來人往,先生的“彬彬有禮”,小姐們的諂媚嬉笑在緩慢優雅的西洋舞曲中漸漸泯滅。這年是1920年,上海。
“清風苑”的舞台上,一位歌姬淡漠憂傷地唱著曲子。她梳著齊整的發髻,畫著美麗的妝容,長長的睫毛輕輕一眨像蹁躚的蝶翼,略帶同情地望著台下的香糜暖室。黑色邪魅的旗袍裹住那高挑玲瓏的身子,枕一席蟬翼般的披風,搖曳生姿......她就是清風。滿場花天酒地,紙糜金醉中,乍那一看生出一股清風淡雅之氣。台下的陪酒小姐與那些色眯眯的酒肉之客談笑風生,灌酒舞蹈......
那些衣冠楚楚的少爺公子舉杯換盞,酒過三巡,都是紅著兩頰,渾身酒氣,一手樓著“清風苑”的笑紅,劉儀,一手不安分地“搜查”著那些女人的身體。那些小姐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與那些如同蜜蜂彩蝶般的客人糾纏曖昧,她們心裏就是想借著已不幹淨的身子榜上那些人吧,好做個三姨太四姨太什麼的,卻不總好過做個令人擺布的小姐好吧!不知不覺,一曲終......
“清風!清風!清風!來一首啊.......”
“聽說這‘清風苑’就是因為這位叫清風的歌姬才名揚四方的呢!......”
“一目睹清風小姐的芳容,真是夜不能寐啊!”台下的觀眾們開始起哄了,毒辣的目光不懷好意地掃視著清風的身子。
“對於各位大爺少爺的捧場,清風感激不盡。在此獻上清風最愛的曲子‘傲梅’,不知各位可允了清風不?”一聲清清亮亮的愉悅女聲響起,恍若初春暖陽融化的高山雪水,緩緩流淌。
眾人皆紛紛閉了口,回味著那九天神女般的嗓音。古老的鍾擺來來回回了數十下,突然爆出一陣喝彩之聲。“好——好!”.......
就在那麼一瞬,樓上雅閣裏的公子抬頭一撇,稍稍蹙眉,竟使那一方小地生出一股清貴之氣。那公子身材偉岸著一身褐色衣袍,麵如冠玉,他深邃如黑潭般的眼睛裏卻隱藏著一絲玩世不恭,手上一枚黑金閃閃的戒指顯示著非凡貴氣。讓人覺得有一種遙遠的疏離感。他整個人都帶著天生高貴不凡的氣息,完美得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挑起嘴角邪魅一笑:“這個清風還真是有趣呢!”這一聲卻似呢喃,散入空中,無人聽得......
台上巧笑倩兮的她突然覺得有道凜冽的目光正盯著她,提目仰望,雙目相對,驚心動魄卻是無言......
清風慌張低頭,理了理發鬢,心中暗暗思忖著:怎麼回事,我居然會害怕對上他的雙眼?這個男人是誰?我......我......
清風壓下心中的疑惑,抬頭莞爾一笑,掬起了已是毫無破綻的笑容,唇角微揚,放鬆下來,動情地唱起了“傲梅”——
峨峨昆侖映玉樹瓊花,
枝上紅梅傲冬雪,
七星海棠點點碎落,
如沐春風化開凍土遲千年......
哬.....
清洗了這一地的風花雪月,營造了一片清冷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