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想起一個人。”束雅的聲音輕柔而微弱。
“是誰?”
“是我小時候見過的,一個壞小子。”
完顏玨心裏一酸,不由得也是想起了兒時的往事。
“束雅,其實我……”完顏玨猶豫一會,剛想著與她坦白自己的身份,身後卻是悄無聲息的,他又是喊了兩聲,“束雅,束雅?”
她已經睡著了。
完顏玨有些好笑,倒也不知道是要覺得輕鬆,還是覺得遺憾。
待束雅醒來時,外麵的夜色正濃。
她覺得有些頭暈,帳子裏還彌漫著藥草的味道,她躺在那並沒有動彈,曉得自己被蛇咬傷後,單憑小遊子吸出的那幾口毒液隻能暫時壓製毒素,她還需要喝藥才行。
她瞧著自己的床前坐著一道威武的身影,她動了動唇,喊了一聲,“父王。”
聽到束雅的聲音,達烈王身子一動,向著床上看去,見束雅已經醒來,他微微鬆了口氣,上前為女兒掖了掖被角。
束雅心裏一暖,不等這份暖意流淌在四肢百骸,達烈王接下來的話卻又一次將她打入了深淵。
“你這陣子不要再出去了,安安心心待在帳子裏休養,等把身子養好,父王命人送你回京城待嫁。”
束雅一驚,“父王?”
“我收到了探子的消息,完顏顯峰的身子怕是支撐不了太久,隻要我們能得到漠北的兵力支持,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說到這,達烈王的眼中有亮光閃過,“我和他打了這麼多年,是該做個了結了。”
“這個了結,就要拿自己的女兒去換嗎?”束雅有些氣喘籲籲的,竭力從床上坐了起來,直視著眼前的父親。
“夠了,”達烈王皺起眉,“束雅,你為什麼就不能替父親分憂?我一向將你捧在掌心,處處縱著你,由著你,你也應當為了父親,為了家族付出,你不是尋常姑娘,你是個郡主!”
“郡主又怎樣?還不是被你們當成禮物!”束雅的聲音淒厲起來,眼圈也是紅了,“你明知道那漠北王的年紀比你還要年長,他還有那麼多的女人,你卻還要把我送過去!”
“這又如何?”達烈王聲音中透著怒火,“隻要能打敗完顏顯峰,父王就可以揮師南下,梁人的大好河山都在我手裏!等到了那時候,父王大可以派人接回你,加倍地補償你,眼下一點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你怎麼一直不明白!”
“你瘋了,你們都瘋了!”束雅臉色如雪,“你為了自己的野心,為何要犧牲我?我再和你說一次,你要嫁就自己嫁,我不要嫁,我嫌惡心!老汗王惡心,你也惡心,你們都惡心……”
“啪!”
一聲脆響,達烈王已是伸出手向著束雅掌摑了下去。
這一巴掌打斷了束雅的話,束雅的身子亦如一片落葉般倒在床上,良久都沒有出聲。
“就是我平日裏太過驕縱你,讓你敢與父王這樣說話!”達烈王眼中似乎能噴出火來,“你給我待在這裏好好反省,就算你成了一具屍體,我也會如期將你的屍首送到漠北去!”
達烈王撂下了這句話,對著帳外喝道,“來人!”
“王爺有何吩咐?”
“好生照看著郡主,她若是跑了出去,你們自個摸摸自個的腦袋!”
語畢,達烈王再不去看女兒一眼,從束雅的帳子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