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1 / 1)

危機就像有意義的考古萬物上的一層土,總是一層層地堆積,堆成越來越高的土坡。最後,風一吹,坍塌了,慢慢地露出了它的本來麵目。就像晚煙在此工作每日的戰戰兢兢,最終逃不開顧客的刁難,逃不開落荒而逃的命運。一開始積極向上地以為,隻要自己做好自己的本分,好好工作,那樣就可以活得快樂而充實。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多交點房租,讓蒙格不會這麼辛苦。所以有時候對顧客的刁難一言不發,以為忍過便好,卻沒想到卻越來越把自己推向危險的邊緣。那日那個中年男子點完單,便拉了把凳子叫她坐下。她不是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的。此時包廂裏還有其他中年大叔,也盯著她等著她反應。她此時漲紅了臉,不是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的,但想著卻想著他們凶神惡煞到時候掀了桌子她就無法跟經理交代,猶猶豫豫地坐下了。

“小姑娘,今年幾歲啊。”

“十…十八。”

“喲,這麼年輕啊,這麼年輕漂亮的出來當服務員太可惜了把。”中年男子嘴角輕扯,餘光裏,晚煙看道那個肥胖的身影已經越靠越近。那幾秒鍾,她一直在心底暗暗支持自己,過了這道坎就沒事了。隨著害怕和緊張,呼吸聲越來越大了,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快速開了包廂門從房裏跑了出來。一關房門,卻突然和走過的小李撞了正著。

“哎喲。”或許是衝力太大,小李直接倒在了地上。

晚煙見是他,心中愧疚,忙扶起了他:“對不起,對不起,沒事吧。”

“當然沒事,你有什麼事,大白天的,像撞鬼了一樣。臉怎麼蒼白成這樣。”小李摸了摸腦袋,質問道。

“沒什麼,就是走得太快了。”她尷尬地解釋著,這是房內猥瑣大叔的聲音突然又想起:“小妹,你跑什麼,回來坐啊,弄得我們興致不好了可就要找經理了啊。”聽罷,晚煙的脊柱猛地一緊,寒氣從腳底貫穿全身,看來今日是躲不過了。似是認命了一樣,晚煙轉過身去,正要往裏麵走,手腕卻突然被人抓住。

“別進去。”小李突然嚴肅道。

“可是……”晚煙猶豫正,正在仔細地權衡利弊,身後的人已經開門,衝了進去。隻見裏麵那個鬧得很High的大叔被小李猛猛地打倒在地,酒瓶狠狠地碎在了地上。一時間,打鬧的聲音越來越大,裏麵的人見自己的同伴被打,紛紛出手幫忙,小李一個形影單隻,很快成了受打的那個。晚煙急了,怕他出什麼萬一,連忙勸架:“別打了,別打了。”如此便招致了更多圍觀的人,酒店裏平日和小李關係較好的廚師見此場麵,也挽起了袖子,參與了群架中,一時間,雙方勢均力敵。包廂內的桌子,凳子,盤子,碗筷什麼的都碎成了一片一片。最後,小李這邊明顯幫手較多,對方已經越來越無法抵擋,癱倒了在地上。他們贏了勝仗,正要開瓶慶祝,卻見老板已經匆匆趕過來了,見顧客傷成如此,連忙扶起了手上的人。他頭上的頭發簡直都豎了起來,像隻火公雞,對勝方大聲咆哮:“好啊,你們,反了!!還想要生意嗎?還想要養家嗎?你們專門來砸我場的不是。”另一麵,卻突變得卑躬屈膝,連聲對那對中年男子道歉:“真是太對不住了,這些員工平常就沒什麼素質,以後我一定好好教訓,這樣吧,今天你吃的喝的算我請,以後可要繼續光顧啊……”好說歹說了很久,又是賠禮又是道歉地才送走了那一幫傷兵。待他了解了事情前因後果後,便相當決絕地開除了晚煙和小李。

“收拾好你們的東西,走人吧。”他拋下這句話便走了,晚煙這個月的工資也成了泡影。

“唉,算了。”晚煙歎了口氣。

“你有什麼打算嗎?”小李此時已經鼻青臉腫,卻依舊關心地問道。

“我…不知道,再去找一份吧。反正,我是不能吃白飯的。你呢?”晚煙問道。他顯得相當豁達,一臉不是很所謂的樣子,反倒是淺淺地咧著嘴傻笑。

“我一個大學生,想幹什麼不能幹的。這樣吧,我朋友開了一家咖啡館,你可以去那裏試試?”說著,遞上了一張名片。

“這樣的機會,你自己為什麼不要。”她反問道。

“我本來就是出來體驗下生活的,賺錢什麼的不要緊,我還要回去好好學習呢,反倒是你,以後記得好好照顧自己。”他聳了聳肩。

他的左臉頰可能被硬物刮到,正慢慢流出一點小小血絲。右邊也是青一片,沒好到哪裏去。生命中,有些人,我們從未與他們好好相處,也從未將他們多麼仔細地放心地,卻能收到他們慷慨無私的優渥厚待。如此,不管生命多麼曲折,都可感激命運了。她凝視著他那雙澄澈而淡然的雙眼,隻看得他不好意思了。

“看什麼?”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謝謝。”謝謝,即使從未深交,卻能不管不顧救她於水火。還差一點,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她便深深地陷進去了。謝謝,即使如此落魄,上帝總能派天使守護她身邊。謝謝,所以那些給她勇氣讓她堅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