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討個說法!(1 / 2)

1999年7月,下崗潮的陣痛臨近尾聲,特大洪災已是曆史,人們沉浸在奔向千禧年的歡喜與憧憬中,然而,在這欣欣向榮的世紀大跨越下,由於法製不健全,大量灰色產業興起,罪惡隨之滋生彌漫。

下午四點多,南方五溪市某化肥廠宿舍樓下,沈天和拿著個破舊手機,目光驚愕地問道:“媽,爸怎麼了?你再說一次!!”

電話裏,沈母話音中泛著哭腔:“我說你爸被人打了!你弟還在坐牢,家裏就你一個男娃,你姐在外地,太遠也過不來!”

“媽你別急,到底怎麼回事?爸怎麼會跟人打起來?”

“還不是因為借了沈琨三萬塊錢的事兒?”

沈天和眉頭緊鎖:“上個月不是拿了兩千給他嗎?又來了?”

對沈琨這個人,沈天和的印象還挺深的。

大約三年前,沈天和父親沈保國因國企改製下崗,同時沈天和的弟弟也因為過失殺人三年,並且還得給予對方六萬的民事賠償金。

96年那會,五溪市工人月薪不到五百塊,六萬塊錢可不是小數目,沈保國一時間焦頭爛額,到處借錢,親戚借遍了也沒能湊齊醫藥費和賠償款,萬般無奈,最終沈保國在熟人的介紹下,借了沈琨三萬的驢打滾。

驢打滾其實就是高利貸,月息三分。當時借錢實屬無奈,這三年,為了還錢,沈家是拚了命了。

沈天和母親身體有不少慢性病,幹不了大活兒,就在家門口掛了個裁縫鋪子,每天幫人縫補衣服掙點錢。沈保國則是出門沒日沒夜的幫人蓋房子,當小工,而沈天和當了兩年義務兵出來後白天在化肥廠上班,晚上就去幹保安,一家三口連軸轉,把命都搭上了,就想著早點還完錢。

可即便是這樣,依然沒能填堵上驢打滾的窟窿,三年下來,淨還了三萬,還得還五萬多,還的錢還不夠利息的。

錢還不上,沈琨肯定得催,這本來無可厚非,但那時候民間借貸本就屬於灰色地帶,催債的手段也相當暴力,什麼往家門口潑油漆、潑狗血啊,在村裏的院牆上刷大字啊,拿著喇叭在村裏成天吼啊,甚至於有一次沈母晚上睡覺時,窗戶被砸碎了,從外邊丟進來一隻血糊糊的死貓。當時那死貓直接丟到了沈母床上,直接把沈母嚇到住院...

各種下三濫的招,陰損至極,而且,這玩意報警也不好使,畢竟警方抓人得講證據,催債的這幫孫子大半夜往你家門口倒一盤狗血就溜了,你上哪找人去?那會兒連監控也沒有。

再說了,就算抓了人,頂多也就是個行政拘,沒幾天就放了,出來後接著整。

這麼一通折騰,弄得沈天和一家在村裏沒法做人了,親戚見了沈天和一家也跟見了狗屎似的,繞著走。

“兩千哪夠啊!沈琨帶了十多個人過來,進屋就砸,你爸找他們理論,就打起來了!他們十多個人打你爸...”

沈天和聞聲眼眶微微泛紅,顫聲問道:“爸怎麼樣了?”

“不太好,到醫院拍片,斷了兩根肋骨,醫生說你爸腦袋裏有淤血,正在做手術,在第三人民醫院這邊,你快過來吧!”

“我馬上到!”

沈天和深吸口氣,掛斷電話。

掛斷電話後,沈天和剛想回車間請假,一回頭,就看見一個二十郎當歲,穿著時下流行的喇叭褲,梳著牛犢子舔的發型,瘦的跟麻杆似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他叫周理,是沈天和的發小,也在化肥廠上班,不過這貨不著調,隔三差五曠工請假,中古惑仔之毒太深,成天就愛跟社會上的街溜子混跡在一塊。

“咋的了?叔出事了?”周理問。

“我爸被人打了,現在在三醫院搶救呢!三狗,幫我請個假,我得去趟醫院!”

沈天和語氣急促的說了聲,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