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董大毛愣安排收割綠豆。
生產隊種的綠豆不多，就是一家分點兒，過年的時候生綠豆芽吃。
冬天沒有什麼青菜，就是大蘿卜、大白菜、土豆、酸菜，綠豆芽算是上等的青菜。
放點兒肉絲，放點兒醋一炒，非常好吃。用開水焯一下，涼拌也很好吃。
這點兒活，大半天基本就能收割完了。
上午收了大部分，下午找找零，三點多一點兒就住工了。
這時，生產隊院裏院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有其他生產隊的，也有其他大隊的。
農村就這樣，哪個地方有點兒什麼熱鬧，十裏八裏也要去看看。
特別是，這種打賭的事，還是很少見的。
好奇心人人都有，誰不想一飽眼福呢。
就說看電影吧。
比如說《鐵道遊擊隊》、《南征北戰》、《奇襲》、《東進序曲》、《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等等，大人孩子一遍兩遍都看不夠，要攆著看。
電影走到哪個生產隊，他們就跟到哪裏。
要是聽說其他大隊放電影，摸著黑，有的拿著手電筒，有的手電筒也沒有，跑個十幾裏路也要去看。
有的時候趕上下雨，渾身澆成落湯雞，也樂此不疲。
娛樂的東西，太少了。
趙誌鵬回到家。
“媽，把我背心和褲衩找出來。”
他有一個褲頭和一個跨欄背心，是他初中時參加運動會買的。
當時，為了能多穿幾年，買的時候就選大號的。
平時，他舍不得不穿，隻有參加運動會時才穿上。
兒子就要做懲罰了，趙支前和沈淑嫻臉色都很凝重。
兒子當眾出醜，他們心裏很不是滋味。
那種感覺，比他們當眾出醜還難受。
安慰也不妥，鼓勵更不妥，他們也不知道說什麼，隻能順其自然，盼著兒子盡早做完懲罰，早早結束這場鬧劇。
不過，他們家的人，是不會去看的。
趙月她們還不能放學，自然是看不到的。
“到時候別忘了戴上手套，地上啥都有，被硌壞手！”沈淑嫻去櫃裏給兒子找背心褲衩。
趙支前說：“淑嫻，有個破口罩來的，找到讓誌鵬戴上！”
趙誌鵬爽朗地大笑，“哈哈哈哈……爹，媽，你們表情這麼嚴肅幹什麼，我又不是上刑場，英勇就義，也不是搞特工，怕人認出來。你們不用操心，就像五千米長跑，沒人跟我爭，輕輕鬆鬆，我就包攬了冠亞季軍，哈哈哈哈，這多好呀！你們也去看看吧。”
趙支前說：“我和你媽都累了，在家歇歇！”
趙誌鵬開玩笑說：“哈哈，這麼精彩的表演，你們算是錯過了。”
沈淑嫻知道兒子也是怕他們難過，故作高興。
她說：“今天小雞下了三個雞蛋，晚上媽給你打雞蛋糕喝！”
趙誌鵬說：“媽，留著賣錢吧，給趙月她們買鉛筆橡皮。”
趙支前也心疼兒子，“不差這幾個雞蛋！”
鬧表快到四點了。
“爹，媽，我去了！”
頓時，沈淑嫻眼圈紅了，“去吧。”
趙誌鵬笑道：“媽，別像生死離別似的，十分八分我就回來了！”
沈淑嫻說：“快去吧！”
“是！”趙誌鵬答應一聲，就跑出門去。
沈淑嫻跟出去，看著兒子跑遠，眼淚止不住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