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士兵們!
“這就是我這一路上,最害怕的。”
一聽這話,阿史那刹黎又皺起了眉頭。
商如意嘴唇微微翕動,吐出了這兩個字,而雷玉一看到她,眼睛也瞬間變得通紅,她幾乎按捺不住要撲上來,但還是咬著牙,強忍住胸口澎湃的感情,抬起腳邁過門檻,對著阿史那刹黎行了個禮:“可汗。”
“……!”
她極力的克製,卻也克製不住這一刻全身顫抖,眼睛瞬間被湧上來的熱淚燙紅,慢慢的轉過頭去,一個熟悉的,闊別已久的身影,終於在這一刻,映入眼簾——
“……”
“……”
商如意一愣,又睜大眼睛,看向雷玉。
商如意被反扣著雙手,十分的不舒服,但她仍然沒有掙紮,隻淡淡的搖頭。
於是,立刻閉上了嘴。
“……”
阿史那刹黎挑眉,立刻意識到,她說的是自己開口阻攔了這兩個士兵。他神情一擰,但立刻又冷笑了一聲,道:“所以,你認為我不敢殺你?”
這話的意思是——你,堂堂刹黎可汗,對付不了宇文曄,也沒有辦法報這一箭之仇,所以,隻能靠殺一個女人來泄憤!
他突然道:“你,不怕?”
“……”
“雷玉……”
因為商如意的那番話,前麵幾句的確是在激他——堂堂刹黎可汗,麵對一個射瞎了他一隻眼睛的敵人的女人,如果隻是簡單的拖出去殺掉,的確完全不足以熄滅他心中的怒火,更顯得他沒有手段。
“還是說,你忘不了你的出身?”
這是在激了他的同時,又壓了他一頭。
這個時候,雷玉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也能更清楚的看到,相比起過去相處的時光,甚至最後一次兩人分別的時候,雷玉的眉眼柔和了許多,可那種柔和,不是發自內心的溫柔,而是被風霜歲月磨礪後,不得不示弱的柔和——這幾乎讓人不敢去想象,她這些日子經曆了什麼。
這一刻,雖然知道自己身在險境,隨時都會沒命,可商如意的心還是一軟。
她說道:“我聽說,故友來此,特來相見。”
“……”
阿史那刹黎咬著牙,突然冷笑了起來,那模樣就像是一頭嗜血的狼,在齜著牙,注視著自己的獵物。
隻有阿史那朱邪,他慢慢的轉過頭來,神情複雜的看著商如意。
阿史那刹黎緊咬著牙,雖然一句話不說,可粗重的呼吸裏卻帶著火焰般炙熱的溫度,一陣一陣的撲到商如意的臉上,隻見他咬著牙,冷笑道:“你知道嗎,你激我沒用,可是,你若激怒了我,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
隻是這個時候,她並沒有留意到,站在前麵的阿史那朱邪和那個中年女人都在用複雜的眼神注視著他們,因為站在他們麵前的阿史那刹黎眼神比之前更犀利了幾分,仿佛要刺穿他們的身體一般。隻見他冷冷道:“你的故人,卻是我們西突厥的敵人!”
商如意臉色微微發白的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沒錯,怕了。”
“……”
也就是說,堂堂刹黎可汗,他的一舉一動,所思所想,竟然完全在別人的預料當中!
“畢竟,天寒地凍。”
看到她,阿史那刹黎剛剛那咬牙切齒的凶狠表情,微微斂起了一些。
商如意著臉,目光閃爍著看著他。
“……!”
阿史那刹黎的濃眉皺得更緊了一些:“什麼意思?”
“你難道忘了,本可汗的眼睛,是誰射傷的!?”
但即便如此,麵對阿史那刹黎的時候,她的眼神卻一如既往的堅定,更透著一股骨子裏的剛性。
商如意道:“你這不是,還沒殺我嗎?”
商如意道:“算是吧。”
她紅著眼睛,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雷玉。
“若真是如此,那你,就是我們西突厥的敵人!”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格外的沉重,甚至比剛剛麵對商如意時的語氣還更危險。而一聽到這些話,商如意立刻睜大了雙眼,越過雷玉的肩頭,驚愕的看著這位西突厥刹黎可汗。
而雷玉的肩膀,也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整個王帳內的氣氛,一下子又變得緊繃了起來,如同拉緊的弓弦,隻怕下一刻,就會崩毀,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