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如急雨的鼓點,也在這一刻,和馬蹄聲合成一處,更激昂起了戰中之人的心跳。
馬上的人,絲毫不停。
兩人穩坐在馬背之上,相隔不過半尺,兩柄長刀卻揮舞得如同兩道雪亮的圓形光輪,在手中不斷的攪動著腥風,不一會兒,兩匹馬已經繞著這片空地跑遠,跑到了小林河畔。
此刻,夕陽如焰,戰火如荼。
原本還算平靜的河麵,一下子映出兩匹駿馬,和馬背上戰至狂熱的兩個人的身影,一時間,人與影,水與火,真實與虛幻,交相輝映,構成了一幅美得驚人的畫麵。
更有驚雷般的鼓聲,將這一幕畫麵,勾勒出震響山河的氣魄!
眼看著兩個人已經戰到了那麼遠的地方,鼓聲已經很難再傳過去,而且,沉重的鼓槌揮舞起來,絲毫不比戰中揮舞刀劍的人輕鬆,商如意一陣擊打下來,兩臂已經開始酸軟發麻。
一旁的殷長嶽等人也輕聲道:“少夫人,還是讓我們——”
“不用!”
甚至不等他們說完,商如意就沉聲打斷了他們。
這個時候,她也沒有更多的力氣跟人廢話,她需要把自己的每一分力氣,打在這麵大鼓上,更通過這鼓聲,傳遞到宇文曄的身上!
“閃開!”
一聲震喝,周圍的人也不敢多說,都紛紛退開到一邊。
商如意咬著舌尖,幾乎嚐到自己的血的鹹腥味,虛軟的手臂如同滾動的車輪一般不停的揮舞起來,鼓麵被她敲打的不斷震蕩,連下方的木架都開始移動起來,幾乎快要被她掀翻過去。
善童兒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下麵的木架。
隆隆的鼓聲,震得他厚實堅硬的手臂也開始發麻,可他咬著牙抱住不鬆手,鼓聲激昂,如同悶雷一般震蕩著雲層地麵,傳遞到了河岸邊那鏖戰猶酣的人的心中!
這一刻,兩個人驅馬沿著河邊踏水前行,激起的水花足有半人高,加上夕陽已經斜落到地平線上,血紅的夕照更是發出了最後的熱度和光芒,將那水花映照得如同騰起的火焰。
兩人就在那刺目的亮光和奔騰的浪花中,激戰不停!
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熱血沸騰!
在所有人聲震九霄的呼喊聲中,這兩人沿著小林河激戰近百回合,兩匹馬又沿著長路朝著城門這邊跑了回來,不一會兒,重新回到了扶風的城門口。
當商如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重重的一槌擊向鼓麵,發出沉悶得如同山崩地裂的聲響的時候,宇文曄大喝一聲,狠狠一刀揮出,雪亮的刀刃和凜冽的刀鋒,震得薛獻往後一仰,連同他坐下的駿馬,似乎也在這一刻受到了震懾。
這馬,也接連後退幾步。
然後,薛獻的身影猛地一晃,幾乎要跌倒下去。
這一變故令兩邊的人馬都大吃一驚,眾人以為他受了什麼傷,要不支倒下,隴西軍的人甚至已經快要不顧將領衝上來,而再一看,薛獻自己的臉上也露出了驚愕的神情,他急忙握緊手中的韁繩穩住身形。
可他,還是搖晃不止。
他沒有受傷,受傷的是——
“赤驥!?”
薛獻一聲低呼,他喊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身下的這匹赤紅色的駿馬。
直到這時,眾人才驚訝的發現,這匹通體赤紅的駿馬剛剛在河畔踏水而行,此刻身上濕淋淋的不斷往下淌水,可那水滴,竟然是鮮紅的!
那是,血!
一滴一滴,落在他們的身下,已經染紅了一小片地麵!
看到這一幕,薛獻也大吃一驚,他急忙往前後查看,這才發現,血是從馬背上的馬鞍下麵流淌下去的,而傷處,正是在他後背的馬鞍下。
也就是——宇文曄之前幾次擊向他命門穴,卻又被他的刀擋開,在馬鞍上留下劃痕的地方。
他的刀,不僅僅砍破了薛獻的馬鞍,更是在薛獻看不到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擊傷他的馬!
也因為這是一匹通體赤紅的駿馬,流血的時候也看不出來,等到看出端倪的時候,這匹馬已經支撐不住了!
“你——”
薛獻突然明白過來,抬頭看向宇文曄。
原來,這就是他的計劃。
而宇文曄的臉上,冷峻如初,可周身濕透,不斷往下滴落水滴的他,卻散發出一股強悍的,幾乎逼人的殺氣!
那殺氣,此刻已經震得人心神具碎,薛獻座下這匹駿馬更是已經到了極限,搖搖欲墜!
“赤驥!”
薛獻目眥盡裂,再一次驚呼的時候,這匹馬終於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轟然倒地!
就在這時,宇文曄臉色一沉,已經戰得發麻的手臂猛地抬起,手中的陌刀對準前方驚惶失措的人,映著夕陽下最後一縷血紅的光,發出了嗜血的聲音。
“給——我——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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