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克生點點頭——他也明白,他們剛剛衝擊的畢竟是朝廷的人馬,而且,宇文曄還趁亂殺了一個監軍,這件事若真要計較,很可能定罪成反叛朝廷。所以,先將他們摘開,也就把宇文家的人和這次這件事撇清,至於軍中的動亂,也就看宇文曄如何跟朝中的人交代了。
薑克生拱手道:“那,小的立刻回去。”
說完,他抬頭對著半山腰上那個纖細的身影恭敬的一拱手,回頭招手,他手下的人來得匆忙,去得也整齊,如一陣風吹過,很快便消失了蹤影。
直到他們都走了,宇文曄才慢慢轉身,走回到她身邊。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周圍的人不斷的舉著火把來回穿梭忙碌,人聲嘈雜,反倒襯得這片靜謐的山嶺更有一種別樣的寂靜,兩個人相對,竟像是也靜了下來。
宇文曄道:“你——”
他想要說什麼,其實,想問的也很多,可這個時候,他突然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尤其,看著火光映照下,那張比剛剛更蒼白了幾分的臉。
反倒是商如意,見著他回來,已經失了血色的臉上又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道:“我總算,也不是隻會給你添麻煩的,是不是?”
宇文曄沉默了一下,道:“你,是國公府的,好兒媳。”
“……!”
這三個字,聽得商如意神情一惘。
她抬頭看向宇文曄,夜色中,那雙冷峻的眼睛裏似乎還有些什麼情緒,藏在比夜色更深的眼瞳中,可她來不及再問,就感到一陣劇痛從肩膀上傳來,席卷了她周身,頓時,她眼前一黑,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木偶一般,一下子跌倒下去。
一雙溫暖又有力的大手,一下子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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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倒在一個熟悉的懷抱裏,可不知為什麼,陷入昏迷的商如意卻好像格外的不安,即便神智已經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裏,她仍舊在掙紮,而她的身體,好像也在經曆著撕扯,痛楚和寒冷如同兩條長著獠牙的蛇,糾纏著她,要將她的靈魂撕碎。
在這樣的折磨裏,商如意痛苦的掙紮了許久。
等到她終於恢複了一點神智的時候,全身,已經虛軟得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唯一的一點感知,是溫暖。
她有些懵懂的睜開了雙眼,眼前的一切卻是模糊的,隻能感覺自己好像置身在一處溫暖,堅實又柔軟,甚至熨帖著她每一處肌膚,妥帖得仿佛為她天設地造的地方。
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
這一瞬間的疑惑,立刻又讓她清醒了不少,隨即,她的視線也更清晰了一些,低頭一看,頓時傻眼了。
她的身下,竟是一個人——
宇文曄!
確切的說,宇文曄抱著她,將她整個人護在自己的懷裏,睡在一張床榻上;她的臉頰,一直緊貼在他的胸前,腰肢,也被他雙手環住,令她不至因為翻身而跌落下去。
更要緊的是——
兩個人的胸膛,緊緊的貼在一處。
睡著的時候,隻覺得溫暖,可清醒過來,才感覺到隔著胸膛,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每一次心跳,隨著他的呼吸,似乎也將她的呼吸和心跳納入了他的控製中。
直到清醒的這一刻,商如意的呼吸亂了。
心跳,也亂了。
而立刻,這種紊亂也驚醒了宇文曄,他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相比起商如意的迷蒙和懵懂,他一睜開眼,眼神就是清醒的,那種近乎冷厲的光似乎是天生就存在在他的身體裏,隻要他還在,那種冷厲,就會與他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