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
頭好痛!
……
好吧,其實比起痛,腦袋裏無休止的“暈眩感”更加難受。
但是,至少意識在慢慢蘇醒……
在稍微清醒了那麼一些之後,小飄本能地想睜開眼睛。可是很遺憾,此時他的眼皮就像被鉗住了一般,根本抬不起來。
(好暈……我……怎麼了……?)
呼吸困難。全身酸痛。暈眩。
各種各樣的不適感折磨著小飄。五感幾近喪失的他,此刻與“活死人”無異。
(不行……我……)
小飄奮力地掙紮著,卻悲哀地發現——此刻他所能做的全部努力,竟然是勉強把眼皮撐開。
忽然,一絲白光竄入了小飄的眼睛中;然後,強烈的刺痛。
剛剛恢複功能的瞳孔似乎還沒有適應光亮。小飄隻能靜靜地等待著,讓眼睛稍微適應一會兒。
——好受些了。
終於,在努力了一番之後,眼皮終於打開了一半。
一雙白色的兔耳在眼前晃動。緊接著,小飄感覺到……
自己的手,被緊緊握住。
(?誰?)
——不,不是手,而是手套。冰冷的膠質手套。
“聽得到嗎?你,醒了嗎?”
驚訝的少女音刺穿了自己與外界的屏障,傳入耳中。
“如果你醒了的話,就請再眨一下眼睛——”
少女的聲音仍在耳邊盤繞。
(眨……眨眼睛嗎?)
小飄咬了咬牙,用盡僅存的知覺牽動神經。
眼睛又眨了一下。這一次,比剛才的跳動更加猛烈。
“真的醒了……”
少女輕輕地呢喃著。
她的語氣平靜如水,似乎很難從中覺察到情緒所在。
隨後,小飄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鬆開,無力地垂下。
“噔噔噔”
平緩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小飄的耳邊傳來鋼質地板敲擊的回音。
緊接著,走廊裏傳來少女輕微的呼喊聲,好像在叫什麼人一樣:
“柳德米拉?醫生?”
——————
劇烈的暈眩總算止住了;不過依然有點暈乎。
眼睛不怎麼刺痛了;但還是有點痛。
五感差不多恢複完全;可也隻是差不多。
不適的症狀都減輕了不少——當然,還是很不舒服。
小飄躺在潔白的病床上,兩隻灰瞳有些害怕地盯著眼前的紅發……護士。
白口罩遮住了她的麵容,讓小飄僅僅隻能看見她不太友善的雙眼。有那麼一些嚇人。
目光下移,小飄的視線停在護士小姐的胸牌上:
——“crownslayer”(弑君者)
“喂,小鬼。”
弑君者不快地喝道:“看哪裏呢?”
“啊,我……”
不知該怎麼辯解的小飄有些驚慌。最後隻能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試圖萌混過關。
(唔……好凶的樣子,而且聲音也沒剛才的那個姐姐那麼溫柔……)
“算了,既然你醒了,那就登記一下。”弑君者從身後拿出一個診斷報告板,又撩開白色的護士服,從內袋裏掏出一支圓珠筆:“現在能正常說話嗎?”
“說話嗎?沒、沒問題。”
弑君者點點頭,摁開圓珠筆:“那,現在是什麼感覺?”
“感覺……就是很難受。腦袋有點暈,身體酸痛,然後呼吸有點難受。大概就是這樣。”小飄思索了一會兒答道。
“知道了。”弑君者在板子上刷刷地記著:“那接下來,給你登記一下信息。沒問題吧?”
“嗯。”
“那,第一項。名字?”
“名字嗎……”
小飄低下腦袋。
(名字……)
大腦的暈眩感忽然加重。自己的“名字”,已經不知道被思緒的亂流卷到哪裏去了。
混亂。無邊無際的混亂。
“怎麼了?想不起來了嗎?”弑君者俯下身子。
“啊嗚……”
小飄撓了撓腦袋,抬起頭來:“‘飄’。”
“什麼飄?”
“drift。”
“知道了。”
弑君者說著,在名字那一欄那裏寫了“dr.”兩個字,以作注解。
盡管如此,她還是不知道是哪個“piao”……
“接下來。年齡?”弑君者繼續問道。
“年齡……”
小飄又是無奈地低下了腦袋。
(可惡……好大的信息量……)
這一次,回憶的難度似乎要更大了些。各種亂七八糟的字符在腦海裏回轉著,完全想不起來。
“你……是失憶了嗎?”
見小飄遲遲回答不出來,弑君者忽然問道。
“失憶……?”
“對。現在試著想一下你還記得的東西——身世、家人,哪怕是你印象比較深刻的一件物品也好。”
(回憶嗎?)
短暫的歇息後,小飄再次跳入了記憶的海洋裏。
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記憶,陷入了無窮的混亂之中。好像一個完整的玻璃球被砸成碎粒一般,任何完整的東西都回憶不起來。
除了……
腦袋如同觸電一般,閃過了昏迷前最後的畫麵。
眼前的小男孩突然抬起頭來。弑君者一愣,握緊了筆。
“烏薩斯、的、軍警。”
小飄捂著腦袋,忍受著突然襲來的、炸裂般的疼痛:“他們,把我,抓住——然後,丟到了,礦……礦場裏。”
“……明白了。隻能回憶這麼多了嗎?”弑君者問道。
“然後、我就,不知道……了。”
強行回憶所帶來的疼痛,讓小飄幾乎隻能一詞一頓地說完要說的話。仿佛那是記憶的禁地在向他警戒:
(你隻可到這裏,不可越過。)
“……”
——“記憶嚴重受損,但回憶的場景與葉蓮娜所述基本屬實;基礎世界觀尚保存完好。初步判斷,是關於自己‘身世’的記憶部分缺失。”弑君者飛快地在診斷記錄上寫下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