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曆十八年,秋。
遠山青黛,秋風拂波,有漁人吟棹歌,泛舟武陵溪。
“老人家,老人家!”
聽到遠岸急聲呼喊,打漁老翁劃槳而去,晨靄朦朧間,倒也能看到春風楊柳岸的情景,那是一個身穿魚龍官服的天策府衛,攙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劍客。
“江湖的打打殺殺,和老夫無關。”
小舟即將靠岸,老漁翁看了一眼那年輕人,擺擺手就要離開。
“老人家,他要去桃花源,還請老人家帶他一程!”
帶刀侍衛語氣焦急,聽到“桃花源”三字,老漁翁雙手停頓,兩眼如鷹盯著那侍衛,也握緊了手中的木槳。
“是誰讓你來找老夫的?”
“是他。”
侍衛指了指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白衣劍客,急切聲道:“他叫李純陽,他的父親叫李劍詩,還請老先生帶他去桃花源,求得生天!”
燕國第一劍仙,李劍詩!
“你說他是李劍詩的兒子,何以為證?”
啪!
那侍衛想都沒想,直接將一個黑色劍袋丟到了船上,破爛的劍袋裏,兩柄寶劍摔了出來。
老漁翁也不猶豫,拔劍驗實,看到兩柄劍散發的青紫光華,他這才點了點頭。
江湖名劍,清風、明月,的確是李劍詩的佩劍,看來這個年輕人,自己是非救不可了。
隨即,老漁翁舉棹點水,江麵頓時蕩起宏大漣漪,化作一條水龍將李純陽挾裹而起,落在舟上。
這般凝水成型的本事,令那名神情焦急的天策府衛不由得看驚了。
“小子,回去吧。”
老漁翁朝著岸邊的年輕人說了句,手中長棹再動,竟使得江水倒流,很快,小舟便隱入晨靄中,岸邊依稀傳來幾聲道謝。
“這麼年輕就出來和人搏命,究竟有什麼樣的恩怨?既然來了,自然不必擔心仇家追殺,畢竟這桃源,有不少人欠著你父親的人情呢。”
看著舟上那個容貌俊秀、遍體鱗傷的年輕人,老漁翁不禁發出感歎。
······
秦曆十九年,秋去春來,人間四月桃花開。
一間破舊的小酒館裏,三個年輕人舉杯暢飲,臉上都流露著醉醺醺的笑容。
“等去了中原,一定得搞把名劍耍耍,才不枉我在桃源苦修劍藝六年。”
“要說名劍,還得是秦王的佩劍‘天詔’最好,那可是在兵器譜排名第一的。”
“非也非也,天衍劍排第一,不過因為他秦岱宗是皇帝罷了,你讓他跟小爺過兩招,說不定小爺用木劍都能廢了他!”
兩個年輕劍客,皆是桃源中那號稱劍宗淩絕頂的徒弟,大師兄譚鬆鶴,二師弟張承影。
兩人越說越激烈,都急的臉紅脖子粗,直呼當朝皇帝名諱卻不以為然,畢竟是身處桃源,要換在大秦國土範圍任何一個館子裏,恐怕在座幾人,都要被判個大逆不敬的罪名丟了腦袋。
席間,唯獨那個麵容清秀的青年默不作聲,他隻是飲下碗裏的桃花釀,嘴角含笑,自覺兩人談論的話題很有趣。
很快,麵容憨胖的大師兄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了,用袖子抹了抹油潤的嘴巴,朝著秀氣青年憨憨一笑。
“純陽,你是從中原來的,你說說,你都見過什麼好劍?”
張承影也止住了嘴,看向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