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張顯回家,我纏著他問自己弄個什麼發型好看。張顯坐在書桌邊,揚起頭看了我半晌,說:“這樣就蠻好,修修邊幅就行了,你別弄些朋克之類的發型回來,否則我把你拉回去重來一遍。”我吐吐舌頭退了回來。
轉眼周六,跟實習生來了理發店,大約是上午的緣故,店裏人不多,給我理發的是個瘦高個,頭發染得跟巴西龜一樣,兩條腿跟我胳膊一樣粗,一腳就能踹折。他一邊擺弄著我的頭發,一邊誇我從未染燙過的發質好。我向來對骨瘦如柴的人興致不大,聊了兩句不很上路便同那實習生聊天。
實習生不是一般的乖巧,對我從頭誇到腳,還讚歎我如何保養出那樣的發質,我被她誇得飄飄然,末了聊到她也喜歡遊泳,我一激動拍著胸口跟她說我有漢唐那個會館的貴賓卡,可以帶她去。
說完了我自己有點後悔,可她聽了精神抖擻,對我又是一陣褒讚。我想了想對她說:“要不咱明天再去吧?我倆誰也沒帶裝備,別回頭進去了改洗澡。”她說:“那我待會回家去取,然後去找你,我從沒去過,就算是洗個澡也行啊。悅悅姐你就帶我去吧。”
她這嬌撒得連旁邊的理發師都站不住了,我看了看他那小體格,還真怕他一個跟頭栽下來,把剪子戳到我腦袋上。於是我答應下來,暗暗抽自己這張賤嘴,心裏祈禱著待會別那麼巧。
帶著實習生來了會館,見門口沒停那倆令人發指的車,於是精神放鬆,昂首闊步的往裏走。實習生像個小跟班一樣跟在後麵,上下左右不住地四處打量,我見她這樣心裏很受用。
這一次倒是玩得盡興,沒有偶遇的橋段出現,我們在裏麵連吃帶喝,遊完了還洗個澡,做了個按摩。小姑娘激動的臉色通紅,我見她如此,對她的諸多要求也不予計較。
轉眼到了晚飯時間,我擔心張顯在家等我吃飯,便跟她匆匆出來結賬劃卡。收款員拿著卡疑惑的看我,我心想她大概是看我倆的穿著氣質不像是這裏的顧客。我氣定神閑的等她看完,末了等來一句:“您稍等。”說著指向旁邊的沙發,示意我們在那坐一會。
我沒心思坐著,站在一邊看著她拿起電話,按了幾個號碼,然後對著電話說:“經理,那張卡回來了。”
我聽罷肺都快氣炸了,旁邊的實習生看我表情更是詭異,像是覺得這卡來路不明之類的疑惑。我問收款員這話什麼意思,她依舊微笑著示意我坐到旁邊去,嘴上還是那句“您稍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我被她搞得無語,想打電話過去問問漢唐怎麼回事,又想興許是年底了,人家會館要補發新卡之類的活動,我這樣問過去未免小題大做。於是沉住氣,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等。
過了兩分鍾不到,收款員接了個電話,隻聽她不住的點頭說“好”,末了笑得春暖花豔過來給我們上茶。看著她這樣子更堅定了我的想象,於是我氣定神閑的坐在那裝貴賓,旁邊的實習生也安分了許多。
十幾分鍾的樣子,樓梯的拐角處上來一個人,看過去不是別人,正是漢唐。他笑著看我,說:“你終於來了。”我見狀在心裏暗叫一聲“原來是個套!”
漢唐跟收款員交待了幾句,便帶我走開,我有點生氣,說:“你這是幹什麼?”他笑著說:“約到你太難,所以在這守株待你。”
一句話把旁邊的實習生逗樂了,漢唐轉眼看她,我在一旁做了些介紹,他們打了幾句招呼,實習生就很有眼力見的走開了。
我對漢唐說:“你這也太不地道了,想見麵打個電話不就得了?幹嘛拉開這麼大的陣仗?弄得人仰馬翻的。”
漢唐說:“我給你打過電話了,你關機。連打了好幾天,你都關著。我想去你家找你,又覺得有些唐突,便告訴這裏的人,見了這張卡便通知我。”
我這才想起來,前些天被張顯逼著閉關時,把電話之類的都沒收了,漢唐又沒有我家裏的號碼,也難為他想出此種下三濫的招數。想到這我倒有些欣喜,心想也許他真如小東所說的,不那麼始亂終棄。想到這我把自己心裏的這些複雜情緒收了收,跟著他進了辦公室。
他辦公室裏居然還有個書架,雖然不大,但上麵滿滿的放了些檔案夾,還有幾本書,仔細看過去,居然還有本《易經》。我指著書問:“你還對摸骨算命敢興趣?”漢唐回頭看了看,笑著說:“虧你還是學古代漢語的,《易經》上何曾寫過這些?”
老莊之言,我隻讀過《莊子》,看的也是他的文采,至於裏麵的那些辯證,我沒什麼興趣。所以,我被他說的無言,隨便打了個岔子晃了過去。
他坐在辦公桌後麵,示意我在沙發上坐下,他轉過轉椅,麵對著我俯下身來,這樣俯首貼耳的姿勢讓我很受用。他本離我就不遠,可又向前挪了挪,我本能的也向後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