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的時候劉小漁把我拉到一邊,用三寸厚的精裝版《馬氏文通》重重的拍了我的頭。我很氣憤,下課的興奮被他這一拍弄得煙消雲散。抬頭剛要罵過去,就見他瞪著眼睛問我“昨天晚上死哪去了?你家門都要砸掉了你也不應聲。”
我摸摸漸漸隆起的腦袋,無語淚先流,昨天晚上,雖然置你生死不顧有些不地道,但是姐姐我過得也不是很美麗。
昨天晚上吃了晚飯,我正窩在沙發裏對付一隻橙子的時候,小東打電話過來,那邊很吵,聽不清她說什麼,隻能感覺到她尖細的嗓音在電話那邊鬼叫。
劉小漁向來都不喜歡小東,聽到這些更是白眼到天上去,我瞄了他一眼,摸著頭上的包,繼續說。
我不知道那邊什麼事,就開車過去,剛拐到酒吧的那條街上,我就聽到混亂的音樂上遠遠傳過來,門童見了我就像見到“及時雨”宋江一樣,也不管我了不樂意,一迭聲“姐姐”的把我塞到小東的包間裏。
燈光很微弱,但我還是能清楚地看到小東臉上的妝有些花了,人像爛泥一樣靠在沙發上,手裏的煙已經燃到煙蒂,還在那假裝氣定神閑跟對麵的男人頻頻碰杯,旁邊的男男女女玩得高興,見我進來齊刷刷的看向小東,小東這才把眼睛轉向我,一下子跟注射了嗎啡一樣精神抖擻,招我過去坐下。對麵的男人見到我眼中閃爍了一下,小東欣喜,起身說要去衛生間,然我先坐著。
我心裏暗罵小東越來越不像話了,貪銀子居然把算盤打倒我頭上來。但臉上的戲份還要做足,向男人點個頭,笑著說些不著邊際的話。男人不太健談,為了不冷場,隻能我發揮我的想象力口若懸河,所幸的是他雖然不說,聽得卻很認真,隻是對我的問題笑而不答,或者打太極把問題扔回來。
一圈海闊天空下來,隻知道他叫漢唐,還是小東介紹的。我頗不屑,自認為沈逸悅我雖然是三代貧農出身,但到底也是有點見識的,裝什麼神秘嘉賓在我麵前耍大牌,居然連個職業家庭背景都不說。
不過我是個講義氣的人,不會砸了小東的場子讓她吐到一半跑回來攔人,隻能繼續閑扯下去,畢竟能讓小東拉我出山的人是一定該有些來頭的,要不就是小東真喝高了。
那瓶路易十三不錯,聞著有些水仙的清雅,入口時白果和荔枝的果香,我喝著甚好。漢唐拿起杯過來跟我碰,我笑著迎上去,見他白皙纖長的手指握著那團火紅煞是好看,好奇的轉眼看他的無名指尚是淨土,便有了幾分興致觀察。
他穿著不很講究,黑色T恤,深色牛仔褲,看小腿的長度身高應該在一米八以上,鬆垮的T恤裏麵也很結實。一路打量上去,標準的國字臉,嘴角有幾分堅毅,鼻子尤為挺拔,濃重的劍眉,短發,隻是那眼中漆黑的眸子太深,像是不見底的寒水,很是清冷。
小東回來了,坐在我旁邊,我背過臉跟她瞪眼,她趴在我耳邊說:“別把眼眶瞪出來了,放心,他吃素。我這套不管用,隻能找你看看能不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搞定了他姐請你去羅馬。”我說:“我可不敢指望你拔毛,以後別在弄這蒼蠅事就行。她笑說要是能讓他請你去就更好了。我說這人太冷清,我沒興趣。”小東說:“你隻要讓他對投資我的分店感興趣就成了。”
我無語,小東在旁邊監視,我又不能消極怠工,話題從堯舜禹扯到陳冠希,從紅酒扯到臭豆腐。他一杯一杯的端,我一杯一杯的幹。喝到什麼時候我不記得了,這個時候劉小漁就來電話了。我也忘了回避,不過我還是有些清醒的,因為隔著震撼的音樂聲,我還是能聽到那邊呼呼北風中劉小漁帶著哭腔的說:“我被甩了。”
說到這劉小漁舉起書照我腦袋上又是一拍,說:“我以為你喝多了不記得,原來你知道還不來找我。”
我說:“劉小漁你別拍了,再拍我就跟釋迦牟尼一樣滿頭都是包了”。我說我當時確實要走的,漢唐還說送我一起走,小東也欣欣然的滿口說好。我以為自己功德圓滿了正興奮得時候,一個起身沒留意,把酒潑到了漢唐褲子上,紅豔豔的路易十三,就在漢唐的褲襠上漸漸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