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1)

夜半時分,一彎殘月半隱在雲後,東旗郡一片沉寂。

郡守府中偶有巡夜的婆子拎著燈籠打著嗬欠慢悠悠的走過。

府中西北的角落上,有一所孤伶伶的院子,在這夜半時分,院子東麵的屋子仍然亮著燈,且時不時傳來幾聲笑語,在這黑夜之中,顯得格外突兀。

巡夜的婆子們走到近處,偱著聲兒抬眼望去,嘴角不免露出個不屑的笑容來,半掀著眼皮對視一眼,並不前往查看,而是拐了個彎,避了開去。

這院子外頭瞧著簡樸,內裏卻是十分華麗,牆上糊著織金的錦緞,地上鋪著白色的皮子,家什精巧到多了幾分賣弄,少了幾分底蘊。

裏頭屋裏靠窗的貴妃椅上,有一麗人帶著三分酒意,柔若無骨的倚著。

她三十歲上下的年紀,發如墨染,肌膚欺霜賽雪,眉目間嫵媚含情,秀挺的俏鼻,菱唇豐潤,身段不似一般女子纖瘦,略有一分豐腴。

容貌美到極致,總歸少了幾分端莊,瞧著就像個拿不準定盤星的輕佻婦人。

方榮恩手執夜光杯,立在多寶格前,含笑看著朱沅,麵上雖然平靜,但終究是有些難耐的移動了一步。心中也免不了有些奇怪:不論心底對她如何不屑,卻總也免不了被她勾得心浮意亂。

青扇端了溫好的酒進來,微微向朱沅使了個眼色。朱沅便知時機已到,不由得露出抹笑容。

方榮恩目光落在她大開的領口上,淺淺的露出了半汪軟玉,隨著她的呼吸起伏。

他舉杯一飲而盡,不好再沉默下去:“你往日都避我如蛇蠍,今日怎的使人傳信要見我?”說著將杯置於一側,從袖袋裏取出一張花筏疊成的同心方勝來:“傳個口訊便罷,倒留了筆墨,落於人手卻是不妙。”

朱沅輕輕一扶椅背,笑著執壺緩緩朝方榮恩走近:“妾是怕,一道口訊請不動大伯呢。”語氣裏倒有些奇怪。

方榮恩神色一頓,略皺起眉,有些狐疑的望著她。

朱沅卻不再多說,執壺替他滿上,將這酒杯再舉到他唇邊,笑盈盈的望著他:“請君再飲……”

方榮恩已覺有些多了,才待推拒,朱沅又接了半句:“……薄醉好恣狂。”其中大有深意。

他便鬼使神差的就著她的手,飲了下去。目光膠纏著自她粉頸往下,才欲落手上去,朱沅一個旋身,已是閃開。

方榮恩待惱,朱沅卻笑道:“你且想想,我們成就這好事,已有幾個年頭?”

方榮恩一頓,不期然就想起朱沅剛入方家門時,滿身青澀,十分自恃,雖無今日風情,卻是另一種貌美。他瞧著難耐,下了數年的水磨功夫,才終將她得了手。這是他平生第一件得意的事,想起來不覺就笑了:“怕有七、八個年頭了。”說著就覺著有些身子沉重,一個踉蹌,勉強走到屋中桌旁坐下,一息之間隻覺更為乏力,不由將臂橫置桌麵,堪堪撐住。

心下奇怪:雖飲得有些多了,倒不該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