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
眨眼便是一年。
我本以為749局能夠幫到我什麼，但最後的結果是等待消息。
梁劫讓我別著急，一切都會好起來。
當然，我的確沒有著急，隻是想知道進展如何而已。
失去道術，未嚐是一件壞事。
自打我沒有了道術，這一年的時間裏，我的生活一帆風順，沒有遇到過一係列奇怪的事情。
之前所說的僵屍四大始祖，似乎早已被眾人拋之腦後。
如果二十多年前我沒有選擇繼承爺爺的衣缽，或許我的路不會這麼崎嶇。
在這一年的時間裏，薛津沒有讓我失望。
他既要照顧自己的學習，又要跟著我到處實踐，但薛津的天賦讓他有著出色的成績。
這一年時間裏，薛津甚至能夠獨立完成白事生意。
有時候我在想，我到底要不要收他當徒弟。
甚至可以認為這一年是對他的考核期。
我現在對他非常滿意，可我始終還是過不去那道坎兒。
“哥！”
“玉溪鎮有活兒，走一趟吧。”
“對方錢都給了。”
薛津把所有紅包交給我，讓我跟著他一起去。
但我拒絕了。
“你拿著吧，我不需要。”我說道。
“你不要？這麼多錢我一個人拿？之前不是說好的六四分賬嗎？哥你這是玩哪出？雖然我不是你徒弟，但這錢我可不能一個人吞下去。”薛津為我的行為感到不解。
我沒有告訴薛津原因，讓他去處理白事，我想休息休息。
薛津察覺到我不對勁，但他並未有太多意見，按照我的吩咐照做。
這天夜晚，他躺在床上徹夜難眠。
習慣了二十五年的四處奔波，沒想到了二十六歲這一年，卻不喜歡安靜。
這人一安靜下來就喜歡胡思亂想。
爸媽又出門走親戚了。
我不在家的時候，他倆守著家。
我在家的時候，他倆就離開。
空曠房子裏，安靜得連鬼都沒有。
真要有鬼還得了？
也不看看這是誰家。
想著想著，我睡著了。
你以為我會做夢？
不，並不會。
我已經一年沒有做夢了，甚至一年的時間裏沒和圈內人士聯係，距離上次聯係749局是半年前。
一覺醒來，重複枯燥的生活。
和以前一樣，有人上門說媒介紹女朋友給我，看我都快奔三了，還沒結婚，多多少少有點不像樣，但都被我拒絕了。
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道術回到我身上，我才能回到以前的生活。
看著幽暗的天空，幾片雪花落下。
今年湘州的冬天，終於下雪了……
全球氣候變暖，除了東北和高原地區之外，我們這邊屬於南方的地區，很少能見到這麼漂亮的雪。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我一直在等。
在等某個人到來。
或許是梁劫，也有可能是黃磊，說不定爺爺也會出現。
可是，我等了很久。
眨眼間，五年過去。
這時候的我，三十歲。
可是，五年陽壽已經到來，我身體並無其它變化。
很就之前，我在想，隻剩下五年壽命的我，到了三十歲那年會以怎樣的死法離開這個世界。
然而現在我活得很好，甚至連生日都已經過了，卻依舊還在陽間享受。
有些人和事，一時沒見麵，那就一輩子都見不了麵。
我活過了30歲、35歲、40歲……甚至到了八十歲。
我已經是白發蒼蒼的糟老頭。
身邊的人早已離我而去，而是獨守空房，無兒無女，腿腳目前還能靈活走動。
而今年的冬天，又是下雪天。
我的人生，終將會在某一刻停止腳步，去往新的世界。
都說老人對自己的陽壽時間有預知。
我翻查各種資料，給自己算了一卦。
不知是不是因為年老的原因，我竟然握不住毛筆，甚至連銅錢都拿不穩。
自打三十歲過後，我已經逐漸退出江湖， 很少觸碰這些東西。
要問我每天的收入來自何處。
我隻能說，我這幾十年甚至都沒有工作，而是薛津一直養著我。
“老了……”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沒想到我也有老態龍鍾的一天。
誰又能想到我這個八十歲的老頭子身上有麒麟紋身？
“不是讓你別總是走動嗎？有什麼事情你打電話給我！”
門口，又是一個老頭出現。
這老頭顯然比我年輕活力不少。
而且身體也比我壯實。
一時間我沒想起他是誰，我感覺自己記憶力已經後退，並且自我感覺有老年癡呆症的現象。
“你是哪個？”
我戴起老花鏡看著眼前的老頭。
“薛津！”
老頭說出自己的名字！
“噢！！！！”我恍然大悟，原來是薛津。
“前天才來看過你，你又把我給忘了？你老了，我也老了，怎麼就不一樣呢？”薛津幫忙收拾房子衛生。
即便我知道眼前的人是薛津，可我還是有點懵。
我的腦子轉動很慢，坐在凳子上的我不知道該幹嘛，就這樣停著薛津叨叨不停。
他說話不是很快，跟我說了他目前現在的狀況。
薛津有兩個兒子，三個孫子一個孫女，並且他現在已經退休，其中有個孫子已經開始接傳道公的手藝。
聽到這兒，我反倒是精神起來。
“好啊！”
我緩緩豎起大拇指。
接著摸索著口袋，但我自己又不知道在摸索什麼。
直到一支煙遞給我，我滿意的點了點頭接過煙。
“你年輕的時候抽太多煙了，老了就要學會養身體。”
薛津話是這麼說，但他還是幫我點著，他自己也抽了一根。
薛津的到來，讓我這個孤寡老人好受不少。
期間，我想起了三十歲那年擔心的事情，本來我早就死了，可我活到八十歲，我到現在還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十五歲那年，你跟我說過，學道之人必犯五弊三缺，當年你的是命缺，後來你道術消失了，也就表示你不再是道門弟子，所以不再有五弊三缺的說法。”
原來如此……
我恍然大悟！
“你知不知道，這個問題，你問了好多年了，從你老了，記憶力衰退之後很多事情都忘了。” 薛津對我說道。
“啊？是嗎……嗬嗬嗬嗬……”我勉強露出笑容。
老人家就是這樣，沒辦法，這不能怪老天爺，這是人類的體質問題。
今天的薛津跟我聊了很久，他把新買的棉衣幫我放在衣櫃裏，叮囑我天冷記得保暖，老頭子別冷到身體。
“我跟你講，你要二十四小時開著暖氣，我已經幫你家裏裝滿了暖氣，隻要你不出門，啥都好說。別到時候嫌浪費電就不開這個，不開那個的。要是病倒了，沒人會來照顧你，隻有我這個徒弟來照顧你。”
薛津像個老太婆似得，雖然聽得我不耐煩，可一談到這些家常事兒，我似乎並沒有往腦子裏麵裝進去。
反倒是薛津的最後一句話引起我的疑惑。
“我什麼時候收你當徒弟了？”
“把話說清楚！”
“你別以為我老就欺負我！我當時是看在你有資質才帶你的，我當著所有人的麵承認過很多次，從未收你當徒弟！”
說起這事我就激動。
哪怕我現在說話都是氣喘籲籲，被薛津又激怒了一下，心髒都不怎麼好受。
“你忘了？”薛津再次遞給我一支煙：“三十歲那年，你說自己命不久矣，在所有人的見證下，你收我為徒，傳授我你們王家道法！老東西，你要記住，你是我師父，你隻要沒死，我養你一輩子！”
薛津說很認真。
可我卻忘了有這麼一回事發生。
“誰見證過？”
我語氣轉為平淡。
薛津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有十幾個人，眼熟卻又陌生。
我隻認得一個人。
那就是年輕時的自己。
一頭烏黑長發，結實的身材，雙眼犀利。
薛津見我看得入神，他打開手機視頻。
視頻裏，一堆人齊聚我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結婚娶老婆了。
鏡頭轉到客廳，我坐在太師椅上，身旁的桌子夾著曾經的老朋友。
真靈刀。
不清楚是誰在拍攝這段視頻，但瞬間引起了我的回憶。
視頻內記載了我收薛津為徒，薛津雙膝跪地，請我喝師父茶。
此時，視頻裏出現了聲音。
“磕頭！”
“小嗶崽子，還要我教你？”
由於聲音過於久遠，我認不出是誰了。
“是不是拍視頻的人在說話？”我問道。
“對啊，你忘了他了嗎？你的小老弟，黃磊。” 薛津回答道。
對哦……
黃磊！
“他人呢？他不是變成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