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順著清灰瓦落下,珠簾不斷,小亭台迎風而立,倒映在湖麵上,湖中有一亭台,亭中有一女子,幽幽倩影,倒映在湖麵上,構成了一幅美妙的水中世界。一模倩影倒立在水中,雨水打在水麵上,顯得格外落魄。

風雨交加的官道上一匹快馬風馳電掣直奔上林城,一封信件落在女子手中,女子接過了這個改變她命運的信件。

“小姐,京都快到了”。我抬起手,撩開眼前的窗簾,看著陌生的風景,思緒不自覺的飄遠。

自從祖母過世有小半年了,我的親生父親派人接我回,接我回那個沒有記憶,一個陌生的家。我的母親是父親的原配妻子,母親生我難產,沒兩年便去了,那時候的父親還是上林城的一個小官,後來父親再娶,加上父親考取功名,一躍而上,去往京城做官,人人都說我的繼母旺夫旺子,家裏香火不斷,讓人羨慕。唯獨和我無關,在這個家中,唯有祖母疼愛我,做家中嫡長女,繼母說不上對我不好,相反對我太好。

那一年我七歲,記憶中的母親早已沒了樣子,家中嫡母“疼愛我”,事事都允許我去做,不論做什麼,我都是對的,相反,嫡母對於其他的孩子嚴格執紀,多次以往,我便認為這是父母的愛。七歲那年,我生辰將至,準備了驚喜給嫡母,我偷偷躲在她的房間裏,等下給她個驚喜,確聽到一段讓我不能忘記的話。

“好孩子,母親不喜歡她”。這是嫡母的聲音,嫡母不喜歡誰?聲音斷斷續續,“乖女兒娘不是和你說了嗎?娘不喜歡你大姐姐,娘最愛的人是你,你才是娘的寶貝”。那邊的聲音嘈雜不堪,躲在櫃子裏的,我卻覺得格外安靜。“她隻是個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不像我的希兒……”我在櫃子裏,一直不敢出去,害怕外麵那個人就是我尊敬的嫡母。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離開櫃子的,出去之後我也沒有回臥室,躲在假山裏,好希望有的人能發現我,晚飯過後也沒有人發現我。我在假山裏呆了一晚上,一夜都沒合眼,從那一刻,我好像頓悟了,我沒有母親。

也是這一年,父親的調任手續下來,不日啟程去往京城,我不想和他們一起去。於是日日留在祖母身邊,陪伴祖母。一直到啟程那日,這個大家族才發現我,他們顧慮該不該帶我走,我主動請求留下陪伴祖母,倒省了他們的一樁心事。就這樣,我在祖母身邊陪伴長大。一直到11年後,祖母病逝,家中祖老開祠堂,決定我的去向,那些叔伯認為我該去尋我父親,於是他們決定在父親家回來祭祖,便讓他們帶我回去。就這樣,我又回到這個陌生的家中。

“你要麼跟我走,要麼留在這裏!”父親商量般的命令著。我沒有應答,張氏見我許久不出聲,打圓說到:“都是一家人,快快坐下,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嵐兒你也是,不要氣著你父親,你父親也是為了你好。”為我好?早幹什麼去了?我低下頭看不起神情。

“好孩子,你是個姑娘家,不需要學人家什麼經商,以後也沒用,你父親不日後便是會升官,你到時候就官家小姐,可比經商女強多了。”張氏苦口婆心的對我說,我依舊低著頭不講話。見我不理他,正張氏搖搖頭,無可奈何的看著父親。

“你母親好心好意對你說,你就是這般不懂事?”見我還不講話,聲音大了些:“這些年沒成想你這麼沒規矩。”父親大手一拍打在桌子上。

“我沒有母親。”

“什,什麼?”

“我沒有母親了。”我抬起頭擲地有聲的告訴他。“父親,那間鋪子是祖母的心血!這些年您不在祖母身邊,能和祖母聊天也隻有我,祖母將那間鋪子給我,我就要盡孝,我是不會放棄的。”說這我便跪下磕頭,“望父親成全女兒的一片孝心。”

“哎呦,你這孩子,你才多大,打理這麼大的一間鋪子可是要夠費心的。”說著就要扶我起來,我直直跪在地上,任誰也休想讓我起來的架勢,張氏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尷尬的站在我旁邊。“你就聽你爹的,那間果子鋪子讓家族打理,總歸那間鋪子是我們蔣家。”

“這是父親的意思嗎?”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端倪,父親撇開了眼睛,我失落的低頭看我的手指。WwWx520xs.com

“父親,可否將我娘的牌位從靈隱寺搬回家中。”阿娘走後牌位一直在家族祠堂,後來父親升官喬遷,什麼都帶走了,唯獨我們母女,再後來阿娘便被請出了祠堂,我將它安置在靈隱寺,望母親得以安息。

父親與張氏兩眼對望,但沒有一個人說話。“父親,十幾年了,阿娘她……”

“你若是還想管理那間鋪子,也不是不行。”父親打斷我的說話,我知道他不想我接著說下去,”你得答應我,不可以你的真麵目去,你姓蔣,那間鋪子雖是你祖母給你的,但你姓蔣,對外那家鋪子是蔣家的。你可有異議?”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一句話不提我母親,卻想冠上鋪子的姓。

“您說的是父親,我姓蔣,我的鋪子自然也姓蔣!”他們滿意的點點頭,似乎隻要我還姓蔣,便翻不出他們的五指山。

十幾年過去,父親做官做到太尉,也是可以了。馬車搖晃讓我睡得很淺,撩開窗子聽到嚇下人們自言自語,說多了無外乎還是我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好聽的。

說來也是可笑,父親為官十幾載,既沒有一處屋子給親生女兒用,我站在祠堂,將祖母的牌位放置上去,拜別祖母,轉身與他們一同回到廳上,我站在廳中間,手藏在袖下,兩隻手來回的揉搓。

大廳裏靜的可怕,誰也不願開口。

“咳咳……”咳嗽的聲音傳來,“這嵐兒來的匆忙,院子還沒有打掃。”張氏不著痕跡的看了我一眼,轉而對父親說:“不如先與希兒住在一起!兩姐妹這麼久沒見了,也該想的了。”希兒我的好妹妹,張氏的嫡親女兒。我沒有感到不妥,但父親還未開口,我並沒有應答。

張氏給希兒打眼色,示意她說兩句,希兒無可奈何的開了口:“爹爹,希兒許久未見姐姐,也是想得的。”柔柔軟軟的聲音傳來,仿佛能將空虛的心靈填滿,“但是想必姐姐這些年獨自一人慣了,雖不能與姐姐同榻,同間屋子也是可以的,明兒在叫人將姐姐的房子打掃出來,今兒個委屈姐姐了。”說著淚朦朧的看著我,“謝謝妹妹了。”對著好妹妹說完,我轉而望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