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富,你猜咱們種下的這些麥種最終能收成幾何?”
韓大富愣了一下,隨後猶豫著說道,“小人覺得這麥種飽滿,比我從前見過的都要好,精心照料的話,或許能達到四五石。”
說這話時韓大富都不敢抬頭,因為他根本就不認為主家讓他們種下的這些麥苗能活過冬天,更不認為冬小麥能成功。
可這些話他不能說,為了好好活著,就必須得說一些違心的話。
“我倒是覺得不止!”洛九霄說道。
啊?
韓大富詫異的側目看她。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有一天我們種下的麥子能達到六七石呢!”
“這不可能!”
韓大富聽了以後不由得瞠目結舌,脫口而出道。
“這麼激動做什麼?”
韓大富隻看那小郎君似乎也沒生氣,依舊笑眯眯的說道。
“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韓大富心中反複嘀咕這句話,再回過神時,那小郎君已經走到了另一壟麥地。
洛九霄沒在莊子停留太久,便回到了城中。
殊不知,在她離開後的半個時辰,一支車隊緩緩駛來,在經過這裏時,一道威嚴的聲音從華麗的馬車中傳出。
“寒露將至,此地居然栽種了麥苗?”
“來人,去問問怎麼回事?”
聽到這話,最前麵騎著馬的一個錦衣少年也轉過頭。
過了一會兒,韓大富被帶到了車隊麵前。
“大膽刁民,見到貴人還不下跪!”
這一聲如同晴天霹靂響徹在頭頂,韓大富急忙膽戰心驚的跪了下來。
錦衣少年騎在高頭駿馬上,居高臨下的問道。
“如實告訴小爺,為何在這個季節播下麥種?”
韓大富冷汗連連,偷偷抬頭,卻隻看到了車隊兩側持刀佩劍的護衛,又嚇得急忙低下頭。
“回稟貴人,主家要在莊子裏種植冬小麥,所以吩咐小人帶著農人們在這個季節播種。”
“秋季播種,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錦衣少年皺著眉頭說道。
“父親,看來這涼州太守果然玩忽職守!連農忙之事都不管理。”
“把此人帶走!”馬車裏威嚴的聲音響起。
韓大富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他如今覺得,還是笑眯眯的主家小郎君好接觸。這些貴人們實在是太可怕了!
直到韓大富被護衛們裹挾著帶走,遠處幹活的流民們才敢靠過來。
“我早就說了,這冬小麥種不得,主家的小郎君才多大,想一出是一出,現在好了,得罪貴人了吧!”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左右也有吃有喝的,就先幹著,主家要是真出事了,我們再跑也不遲!”
“行!就這麼幹!”
流民們繼續幹活,這些人中一個黑瘦的少年卻呆呆的望著遠去的馬車。
“黑鴉你去哪?”
有人在背後呼喚。
黑鴉卻不回話,他拚命地朝著城門的方向跑去。
韓大富被帶走不是好事,小郎君會不會有危險,這是黑鴉腦子裏唯一充斥的想法。
那個逆光而來,親手把掉在地上的幹餅遞給他,讓他有吃有喝活下來的小郎君,可絕不能有事!
黑鴉抄近路越跑越遠,其他的流民們少不得在背後議論著。
城門口,葛三根正在和人閑聊,猛然被一隻又黑又瘦的手抓住胳膊,他皺起眉頭就要嗬斥。
“葛官爺,我是洛家小郎君的人!”
聽到這話,葛三根才正視起眼前之人。
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長得倒是端正,但又黑又瘦,一看就是長期沒吃飽飯。
“你找我何事?”
“官爺,我們莊子裏的韓大富被一群貴人帶走了,小人想請您告訴我們郎君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