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梨,是媽媽對不住你。可是醫生說了,你姐姐她……她已經受不了更多刺激了。所以梨梨,委屈你先從家裏搬出去,等你姐姐情況好些了,媽媽一定會接你回來的。”
白梨神色淡漠地看著眼前的中年婦人,後者穿著考究,佩戴著精致大氣的珠寶,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貴婦。現在,她保養得當的臉上滿麵愁容,正歉疚地說著話。
白梨的頭有些痛,腦袋裏嗡嗡作響,因此隻能看見眼前人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她淡漠的神情落在婦人的眼中,被理解成了受到打擊太大而造成的麵色蒼白。婦人歎了口氣,停下了她的喋喋不休,向白梨手中塞了個什麼東西。
白梨還處在恍惚狀態,手指無力,任由那東西滑落到地上。
婦人皺起了眉:“梨梨?”
先糊弄過去吧。
白梨露出個禮貌的微笑,俯身從大理石地磚上拾起婦人先前塞給她的東西——她掃了一眼,認出是一張黑卡,然後她起身點點頭,模樣乖巧極了。
“嗯,我知道了。”
中年婦人這才欣慰地笑笑,她親昵地拍了拍白梨的手,然後轉身進了屋內。
白梨看著科技感十足、裝有智能門禁係統的銀白大門在她麵前緩緩關閉。她無聲地站了一會,在別人看來像是不舍離開,但其實她隻是在等待腦中電流般的雜音慢慢減弱。
終於,她動了動手腕,將那張黑卡隨意地裝進口袋,然後退後一步,拉住了手邊的行李箱——據猜測,這應該是她的東西。
“小姐,請隨我走吧。”一個黑色西裝的人上前催促,他已經站在旁邊等了許久了。
“麻煩您了。”白梨對他點點頭,笑得禮貌又恭順。
西裝男臉色變了變,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有多言。
他是白家的一名司機,名叫李平,跟在白老爺身邊已經有十幾年了。這十幾年間,他親眼見證了白老爺從市井發家,一路打拚上來,如今躋身a市新貴行列,已經算得上是豪門。
而且白家人在發達之後並沒有膨脹自滿,待人接物反而更加謙遜周到,因此在上流社會人緣極好,照此發展下去,前途不可估量。
最近白家卻不太平。
二十年前白夫人在醫院產女,由於醫院的操作失誤,抱錯了另一個同姓人家的新生兒。兩個嬰兒就此互換身份,直到今日才被發現。㊣ωWW.メ伍2⓪メS.С○м҈
白家抱錯的女兒就是白梨小姐。
而白夫人的親生女兒這二十年則被養在另一戶普通職工家中,取名叫做白桃。她的生活雖然也稱不上壞,但顯然和白家比起來天差地別。
那對職工夫婦前些日子出了車禍撒手人寰,白桃受了不小的刺激,忽然又被接回白家,看著家中錯占她人生二十年的白梨,精神變得更不穩定了。
白夫人養了白梨許多年,雖不是親生女兒,但也養出了一些感情。不過在她心中,自然還是血濃於水的親女白桃更為重要。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彌補母女間丟失的二十年,於是在和老爺商量後,決定將白梨送到別處去住。
看白梨小姐這魂不守舍的樣子,想來此事對她的打擊很大。
李平在心裏歎了口氣,接過白梨的行李箱放到車後,然後伸手打開後座的車門。
“小姐,上車吧。夫人在學校附近買了間房子,雇了保姆照料。您休息、上學都很方便。”
白梨彎腰進了車,李平關上車門,到駕駛位坐好,啟動車輛。
引擎發動聲中,白梨看向車窗外,第一次認真一次打量自己剛剛走出的那棟別墅。
門廳寬闊、高大氣派,是典型的歐式風格。在陽光的照耀下,成排的窗戶反射著白光,顯得冰冷而不近人情。
看西裝男的反應,她似乎在這裏住了很久。但事實上,此刻她的心中隻有陌生。
李平透過後視鏡看見她落寞的側臉,出聲寬慰道:“小姐,隻是出去住幾日,過段時間還會回來的。”
白梨收回視線:“謝謝。”
純黑的曜影緩緩駛出,李平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小姐是在跟他道謝。
可憐的小姐。
他更加同情白梨,卻怎麼也想不到,被他同情的人根本一點兒也不難受。
她的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