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冬十一月。
今年的雪,來得比往年遲……
丞相府於今日設宴,好不熱鬧。
“咻——”
一支箭破空而出,直中靶心,引得場外圍觀的人紛紛叫好。
蕭幕生神色平靜,倒是身邊的人恭維不停。
“以往隻知蕭丞相文采斐然,黜陟幽明,急吏緩民,不曾想丞相箭術也如此了得,實乃我景朝之幸。”
“是啊是啊!”
“丞相這一箭,讓我等文官羞愧至極,比不過,比不過!”
“何止是箭術,丞相身處高位,可提出的各類改革,無一不是為了百姓,如此高風亮節,這才是景朝之幸……”
一聽有人提到這個話題,不少人開始緘口不言。
蕭幕生眉頭微皺,轉過身,便將手上剛搭好的弓箭對準人多的方向,弓弦拉滿……
他語氣平淡的問道:“怎麼突然不說了?莫非是你們對本相提出的改革有不滿之處?不妨提出。”
離蕭幕生最近的戶部侍郎,額角都出了冷汗,心裏把那個提出改革話題的人罵了無數遍,但他麵上卻不顯。
心思一轉,便道:“丞相乃百官之首,又行為國為民之事,我等必鞍前馬後,死而後已。”
蕭幕生聞言,見周圍人都低著頭,有的已經跪倒在地,一副畏懼害怕的模樣。
他久久未語,隨即突然一笑,手上一鬆,便將搭好的箭取下,又將弓箭都遞給了候在一旁的人。
“林侍郎這拍馬屁的功夫,屬實是爐火純青,頗得我心。”
戶部侍郎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心下鬆了口氣,這關可算是過了。
他看著蕭幕生,不禁心生感慨,萬分羨慕:
雖說天下還是宋家的天下,可朝堂之事,卻是蕭幕生獨攬大權,世人恐隻知蕭丞相而不知皇帝。
三年前,新帝即位,拜蕭幕生為相。
蕭相大施改革,引眾多世家貴族不滿,可在蕭相以雷霆手段鎮壓、血洗了一遍朝堂後,紛紛噤聲。
想他蕭幕生當年也隻是個寒門狀元,而今過了十餘載,竟是做到了在朝堂上隻手遮天……
不愧得了左相的真傳!
思及此,他欲再表忠心,卻見在皇帝身邊貼身伺候的裴公公被人帶了進來。
便連忙閉口不言。
而蕭幕生則眉頭微皺。
這裴信是他一手安插在皇帝身邊的人,如今不顧場合來了丞相府,怕是宮裏出了什麼事。
“蕭丞相……”
裴公公神色恭敬,不失謙卑,雖頭發花白,可精神矍鑠,見到蕭幕生後,欲言又止。
蕭幕生抬手製止,走到一旁無人處,裴公公緊跟其後。
“何事?”
裴公公微低著頭,回答道:“月前,皇上在圍場被刺客所傷,那時本以為隻是輕傷,誰知最近愈發嚴重,連張太醫都束手無策……”
“張太醫怎麼說?”
若非皇室現在隻剩宋誌一人,這件事他根本不會放心上,左右不過換個皇帝而已!
“張太醫說,皇上本就傷及心肺,又憂思太重,恐藥石無醫,時日無多……”
說到這裏,他好似突然想起了自己來丞相府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