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個人好像一條狗啊。”
幾個人對著墳前佝僂掃墓的男人指指點點。
“好惡心,他身上的肉都融到一起了,連根頭發都沒有,還敢出來嚇人……真是服了。”
“別說了,怪物看過來了,啊啊啊,快跑。”
說閑話的路人在看到江燃猙獰醜陋的正臉後,急忙跑開,厭惡和恐懼寫在臉上,濃得化不開,而男人似乎早已習慣他人的尖叫,隻看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擦拭寒酸淒涼的小墓碑。
“白梔……還記得我是誰嗎?”
“不,你不記得,也不在意。真是活該,你以前多清高多漂亮,眼高於頂……現在躺在這裏連朵花都沒有,很痛苦吧?”
“哈哈哈……”
男人張狂笑著,驀然流出血淚,燒得看不到指頭的手捂住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一字一頓道:“可以欺負你的隻有我,可以弄髒你的也隻有我……白梔,梔梔……別難過,很快,我會送他們來給你陪葬。”
一陣陰風刮過。
陵園的楓葉如雨飄落,染紅他的肩頭,蓋住她的墓碑。
白梔死了。
沒有葬禮。
火化後裝進小小的骨灰盒,葬在陵園偏僻便宜的一角,連朵像樣的菊花都不配。
爸爸沒來,媽媽也沒來,繼母來了,往她的墓碑潑黃色糞水,一邊錄視頻一邊罵,說她在繼妹新婚夜脫光衣服勾引妹夫,被發現後慌張跳樓,死得太便宜了。
但其實是張若淩喝醉酒對參加婚宴的白梔用強。
她向白露求救,妹妹穿著潔白的婚紗惡狠狠看她,不僅沒有施救,反問她為什麼要破壞自己的家庭。白露一連扇了幾巴掌,痛罵白梔不要臉勾引她老公,看到白梔顫巍巍撥通電話報警後,心一橫,合夥張若淩將她從酒店高層赤身裸體推了下去。
粉身碎骨。
衣不蔽體。
明明一身清白無垢,死後卻要承受最肮髒的侮辱和咒罵。
白梔知道白露不喜歡自己,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她以為自己做到了姐姐的本分,一度躺到手術台打算把腎捐給她,卻沒料到白露一直恨她,巴不得她死。
更沒想到就連親生父母都不信她,在白梔死後,不僅沒有追查真相,甚至不肯送她最後一程,而這渾身燒傷的怪人卻在第一時間趕來祭奠。
白梔不認識他。
可是當男人開口講話,她又自然而然認出他。
是他。
江燃。
高中兩人同班,他是教室最後一排想睡就睡想走就走的混世魔王,扔過她的凳子,撕過她的課本,不準班上的人跟白梔講話,惡劣到令人發指。他老爸是江市首富,每年給學校大額捐贈,就連老師都不敢管。
當時的白梔不懂,兩人明明毫無交集,江燃為什麼要跟她處處作對。現在飄在空中的白梔依舊不懂,他為什麼要在她墳前難過成這樣。
白梔看著渾身燒傷,走兩步都要齜牙停下來休息的江燃,好奇他這些年經曆了什麼,怎麼從說一不二無人敢招惹的大少爺變成一個重度燒傷的殘廢?又為什麼要在她的墳前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但很快,白梔就懂了。
深夜。
江燃綁著白露和張若淩來到她的墳前,一刀刀刺入,一刀刀拔出,讓鮮血浸染白梔的墓碑,以奠她在天之靈。
很快,張若淩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白露則跪著抱住他,嘶聲哀求,“江燃,不要啊,我懷孕了……嗚嗚嗚……求求你放過我……孩子是無辜的,求你不要那麼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