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蒙難(1 / 2)

亞麗小心翼翼的把背包放在床頭,壓在枕頭下,才躺上去。她今天剛離家,身上還不髒,這番動作又像經常坐車出門的樣子,售票員收起心中的疑慮,不再關注她。

起初亞麗還覺得這麼小的床鋪,護攔又這麼低,擔心睡著後一翻身就會掉到地上,睜著眼不敢睡。不過她兩天兩夜沒怎麼睡了,上了車後沒有被追上的後顧之憂,車行駛在路上搖搖晃晃最能催眠,於是很快就沉沉睡去,中午時售票員大聲叫乘客下車吃午飯都沒醒。

被售票員叫醒,亞麗迷迷糊糊地的走出車站,“咕!咕!”這時肚子一陣響動,抬頭看了看天,亞麗摸著肚子想:“上車前剛在小溪邊吃了餅幹,還沒到中午呀!怎麼這樣餓?”

因為和媽媽及大嫂去過幾次縣城,亞麗對車站感覺並不陌生,這時候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做了將近七小時的車,旅途而二百多公裏,這裏距離她熟悉的林嶺縣縣城將近三百公裏。

街上人很多,亞麗不敢打開背包,怕裏麵的錢被壞人看見。可是車站邊有很多賣水果食物的小攤,肚子更餓了。摸了摸口袋裏的零錢,剛要向小攤走去,又想起媽媽說車站邊上的東西很貴。剛剛坐了可以躺著睡覺的車,花了好多冤枉錢,可不敢再亂花錢了。

強忍著餓穿過兩條街道,亞麗找到一家很大的食雜店,高興的走進去。郭小雅告訴她,大食雜店是公家開的,裏麵的東西好,價格公平。亞麗自己獨自買東西,正擔心被人騙呢,當然去公家開的店鋪。

櫃台裏是個中年大嫂,見亞麗是個啞巴,臉上的淤腫又這麼嚴重,愛心被激發出來,很熱情很耐心的接待了亞麗。

亞麗掏出所有零錢,一樣一樣的買,共買了五塊大餅、兩筒綠豆餅、兩封米糕和一瓶可樂,花光了所有的零錢。買可樂她猶豫了很久,最後買下來並不是忍不住饞蟲,而是可樂瓶可以裝水。這次回家一年多學的技能之一,帶一瓶水,渴了了可以隨時喝。

在人少的地方,找台階坐下,吃了三塊大餅,喝了小半瓶可樂,亞麗站起來拍拍肚子,打個飽嗝,看了看遠處的山峰,猛吸一口氣,握了握拳頭給自己鼓勁,邁動步子開始趕路。

亞麗對城市有恐懼感,因為從小到大每次去縣城,媽媽都會叮囑她一定要跟緊,走丟了會被壞人抓去賣掉。她剛剛被媽媽賣一次,真是一場噩夢,在她眼裏沒有比被賣掉更可怕的事情了。而且她前次走失也幾次到過城鎮,留下很不好的記憶。城裏人對乞討流浪的人有防範心理,不像農村人見可憐人就愛心泛濫。

亞麗已經知道這裏不是她去過的縣城,因為這裏街道很多,一條接一條,她很陌生。不像在縣城,隨便在哪個位置,她都能指出車站的方向。還有,這裏的人講話口音很怪,她這一年多來,每天都要看電視,能聽一點普通話了,可是剛才賣東西的那個阿姨說話,她大部分聽不懂。

心情十分複雜。有點竊喜,來到離家很遠的城市,宋大壯肯定找不到她了。又有點忐忑,陌生的地方總是讓人沒有安全感,而且不知道這裏離仁毅家有多遠。

臨進入山區前,亞麗在路邊垃圾場看到大量的塑料布,她挑了三大塊好的,而且還幸運的在邊上撿到一個沒有破洞的舊大牙杯和一把髒兮兮的不鏽鋼湯匙。

她已經做好討飯的準備。

天暗時,亞麗已經深入山區,在一個路邊亭過夜。這個亭子三麵土牆,正麵沒有遮攔,作用是給趕路的人歇腳和避雨。亞麗不懂得這種亭子離村莊都有些路程,她停下腳步是因為天黑的快看不見路了。

夜裏下起了雨,亞麗醒過來,黑乎乎什麼都看不到,風雨聲裏不時有夜梟淒涼的叫聲。她緊緊的抱住背包,縮成一團,流著淚不停顫抖。沒有人喜歡流浪乞討生活,很少有女孩不怕黑,為什麼當初延壽奶奶沒費多大勁就留住亞麗?為什麼亞麗不甘願地答應出嫁,而不是以離家去找她日思夜想的小天健來抗拒?因為流浪乞討的生活太苦,苦的令人畏懼,苦的令人下意識的的逃避。

天亮了,雨還沒停。

亞麗接了些雨水,吃了點東西。然後開始整理東西,把紅包全打開,紅紙扔掉,所有的錢疊在一起裝進塑料袋,這些錢不能花,要留著給娘和仁毅,讓他們給小天健買東西。又把從宋大壯那兒拿的塘分成兩小堆,把覺得比較稀罕的一小堆裝進另一個塑料袋,這也是要留給小天健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