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契趕過來的時候,正看到這麼一幕。
聞灼跪坐在地上,滿頭滿臉的雪,一臉憤怒的在控訴什麼,一邊控訴還一邊用手抓著雪往旁邊倆人的身上扔,而李恒和孟無歡都僵硬著身體、垂著腦袋坐著,完全沒做什麼其他動作,沒什麼表情的任由聞灼拿雪砸。
氣氛好像有一點點古怪。
封契快步走過來,先把聞灼從地上抱了起來。
落跑新娘受到了太多的委屈,也顧不上什麼人設不人設的了,抱著封契的胳膊就開始告狀,指著他們倆說:“我被壓在最底下的時候,他倆在我腦袋頂上親嘴兒!”
封契瞥了一眼李恒。
李恒一張臉漲得通紅,腦袋微垂著,沒說話,他又看了一眼孟無歡,孟無歡也是差不多的表情,隻是孟無歡偶爾在拿眼角瞥著李恒,察覺到封契的視線,他抬眸跟封契對了一下眼。
視線對上的時候,孟無歡的嘴角立刻抿起來,眉頭也跟著稍蹙起來,像是有些懊惱似得,但這情緒一閃而過。
封契也沒在意這些,他把聞灼抱起來,也沒心思管這些橫插一杠子亂搗亂的倆人,他的求婚之夜不能被破壞,以後收拾他們的機會多了去了,想著,封契抱著聞灼快步走了,臨走之前,還回頭跟他們倆喊了一聲:“把雪橇給人家送回去。”
封契倆人一走,四周就徹底沒人了,隻剩下寂靜的北風,和站在一邊的雪橇犬。
最後先打破沉默的是孟無歡。
他從地上站起來,隨手拍了拍膝蓋上的雪,若無其事的低咳了一聲:“走吧,先把雪橇犬送回去。”
李恒沉默的跟著爬起來,他打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沉默,像是一尊雕塑一樣,嘴巴緊緊地抿在一起,腦袋也垂的很低,行動間仿佛隻有鞋子摩擦過雪層的嘎吱聲。
孟無歡又一次遏製不住的看向李恒。
李恒也在偷偷看他,倆人目光一撞上,倆人都立馬別過頭去,不去看對方,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古古怪怪的氛圍。
兩個人一起慢騰騰的走在路上,把雪橇扶起來,又把雪橇犬送回去,然後一起往李恒的木屋走。
期間他們倆還撞上了另外兩個小夥伴——當時在假山裏往外跑的時候,這兩位小夥伴跑慢了,被封契摁住一頓爆揍,倆人現在正勉強爬起來,互相攙扶著走,迎麵正撞上氣氛古怪的李恒和孟無歡。
他們倆以為李恒和孟無歡也被揍了,還言語真摯的感歎了幾句,問李恒你們在外麵發生了什麼,李恒和孟無歡倆人支支吾吾的應了兩句,趕忙跑了。
先回到院子裏的是孟無歡,他腿長步伐快,一路走到門口,開了門後下意識地想要等一等李恒,又覺得尷尬,幹脆從門口處來,直接走向了客廳。
本來,今天晚上他和李恒應該是一起睡在臥室裏,躺在一張床上的,眼下這個狀況也不可能了。
不如就睡客廳吧。
孟無歡疲憊的坐在了沙發上,聽著門外傳來的動靜,甚至都有點不敢去看門口處,他越想自己剛才幹的那點事兒就越後悔,親上的時候還可以勉強說成是不小心撞上了,可是他後來情不自禁舔的那一口...
孟無歡有些煩躁的撓了撓頭皮。
從他跟李恒這幾年時間的互相了解來看,李恒雖然對男孩子之間的事情不抱有敵意,但是確實也沒那個意思,李恒不過是喜歡女裝罷了,又因為兄弟的關係而平視聞灼和封契,但他對男孩還真的...
最起碼,孟無歡沒見過李恒對那個男孩另眼相待過。
今天的事情之後,他跟李恒何去何從呢?
或者說,他應該大膽點,直接去跟李恒告白?
可是,如果告白失敗的話,李恒可能就不會再理睬他了。
而這時候,門口的人也小心的關上了門,連客廳這邊都沒有看一眼,而是直接走向了臥室,腳步輕的像是做賊一樣。
孟無歡想來想去,又覺得他現在的樣子跟表白失敗也沒什麼區別,他親了李恒一口,還舔了一口,李恒要是不喜歡男孩,可能以後就再也不會理他了。
孟無歡把沾滿了雪的衣服脫下來,裹著沙發上的小毯子躺在了沙發上,一邊躺下,一邊長長的歎了口氣。
他今天折騰了一天了,昨天也沒睡好,按理來說是很累的,一閉上眼就能昏過去的那種累,但是他怎麼都睡不著,他的神經一直在彈彈跳跳,時不時還抽一抽,讓孟無歡根本睡不著,太陽穴都跟著疼。
恰好在這個時候,寂靜的房間裏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好像是小腳丫踩上了木板的聲音。
孟無歡心裏一動,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發聲處,昏暗裏,李恒踩著地板來到客廳裏,先是探頭探腦的看了一會兒,然後才收回腦袋,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