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生活了十幾年的孤兒院,秦雨夜心中忍不住的唏噓,這裏的一草一木,她都太過熟悉,想當年,因為相貌和身段太過出眾,無論是孤兒院的孤兒還是外麵的小混混,打她主意的人都非常多,那個時候,她為了放學的路上不被圍堵,總是想盡辦法繞路,於是孤兒院附近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哪裏可以躲人,哪裏可以繞開旁人的視線,哪裏可以抄近路,哪裏又能有逃脫的機會,她統統了如指掌,即便是這樣,她還是有好多次被人堵在巷子裏,隻是那時的人雖然囂張霸道一些,但是思想遠沒有現在這樣奔放,所以即便把她堵在巷子裏也隻是占占口頭便宜,或者被摸上幾把,而其他更嚴重的,卻沒有發生過,這是她那些年中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
而如今,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嬌嬌柔柔的小姑娘,再次回到這裏,她的眼中隻有滿眼的白色,掩不住的悲傷。
從前的上下鋪,如今早已經住了別的孩子,孤兒院的床位總是很緊張,她上了大學之後,從前的床位就已經安排給了旁人,所以這幾年她幾乎沒有回來過,這裏不是家,沒有一成不變等她回來的地方,所以即便她會想秦院長,也隻是視頻聊一聊近況。
她是這個孤兒院裏走出去的姑娘,但不是唯一一個,她不想回來添麻煩,於是,每逢寒暑假她都在打工,努力地賺錢寄給秦院長,這是她自己對於恩情的表達方式。
孤兒院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已經不再是早些年那副破敗的模樣,當初,市裏的領導為了作民心工程麵子工程,曾經花大力氣改善孤兒院的居住環境,因為本身就是身處郊區,那個時候地皮還不值錢,所以當時的領導很大氣的劃了一大塊地給孤兒院,並在那塊地的基礎上,蓋了兩棟宿舍樓。
那兩棟宿舍樓用掉了政府撥下來的所有款項,樓建好了,但是房間內空無一物,即便最簡單的上下鋪,孤兒院也沒錢去買,不過所幸的是,那位領導建好孤兒院為了能大力宣傳自己的政績,找了數位煤老板過來。
錦衣玉食、腰纏萬貫的煤老板,看到她們如此艱苦的環境,不管是出於同情心,還是討好市裏的領導,都大手筆的捐錢,不僅徹底解決了住宿問題,還給她們建了圖書館和食堂,於是從前的的孤兒院,腰身一變,變成了現在這副簡易大雪校園的模樣。
也虧得當年那位領導,讓秦雨夜他們這波人,沒有像其他孤兒院的孩子那樣,隻能住在漏風的簡易房裏,下雨天,外麵下大雨,屋裏下小雨。
所以他們一波孤兒,並不像其他孤兒院走出來的孩子那樣怯懦軟弱,因為秦院長的努力,也因為環境,他們雖然沒有父母,卻依舊有著自尊自愛和自信。
隻是這個給他們支撐的人,離他們遠去了,秦院長在為孤兒院忙碌了二十年之後就這樣病逝了。
院子裏已經搭起了靈棚,靈棚裏最中間的位置擺放著秦院長年輕時的黑白照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翹的嘴角,看起來還是那樣的溫柔與堅強。
靈棚外稀稀落落的擺放著幾隻花圈,還有火盆和紙錢,秦雨夜把放著換洗衣物的背包放在一邊,在靈台上拿起三支香點燃,檀香的味道瞬間充滿靈棚,隻是模糊了秦雨夜望向照片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