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想瓏被診出有孕,明德帝喜不自勝,馬球會一結束便率著後宮妃嬪浩浩蕩蕩去端本宮看望自己未來的皇曾孫。他滿腔歡喜無處抒發,反複交代貴妃要照看好端本宮這一胎——
“朕把朕的皇曾孫就交托給貴妃了。”
貴妃麵上應和,回到延禧宮卻忍不住嗤笑出聲來,這懷的是個什麼都還不曉得,陛下就一口一個“皇曾孫”叫起來了。
一直等在宮中的太子見狀忍不住發問:“母妃,如何?可是秦王妃那胎懷相不好?”
貴妃麵沉如水,反問:“陛下當眾將秦王妃這胎的安危交托給我,若是出了什麼差錯,我難辭其咎。太子想問什麼?若是懷相好,你又當如何?”
“母妃,我並非這個意思……”
太子先是反駁,猶豫片刻又急道:“我知這件事難辦,可母妃,我們不能讓秦王妃生下子嗣。”
沈肅手握兵權,此前平叛已有人望,如今又在馬球會上力壓蕃麗,今日馬球會大勝傳揚出去,他的聲望必將更上層樓。
他已經是比吳王更具威脅的存在了!
“母妃從前說沈肅活不過二十,可此前父皇命人為他重新診脈,太醫院診斷卻是身體康健並無不妥!他馬上就要至二十,母妃從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其實太子心中焦慮的,貴妃何嚐不知。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她和緩了麵上的不愉,勸道:“太子!你是當朝太子,行過冊封禮,祭過太廟,四海皆知。不要著急。”
說著,抬手示意翠姑姑去把人傳上來。
太子擰眉看去,殿側趨歩上前來一個緋袍年輕太醫,走上前來就跪伏在殿中行了一個大禮:“臣年不移見過貴妃、太子。”喵喵尒説
這張臉瞧著倒是有幾分眼熟。
隻是因為十分恐懼,又跪伏在地磚上不住的顫抖,麵容有些扭曲。太子一時想不起來哪裏見過如此年輕的太醫院左院判。
貴妃開口為他解惑:“這位年太醫年少有為,寧嬪那胎就出自他的手,如今也是他診出秦王妃的喜脈。”
太子注意到貴妃話中用詞的特別之處,視線掃過,隻見年太醫跪在下麵抖得越發厲害了。他皺著眉頭問貴妃:“難道說寧嬪與這廝回穢亂宮闈、聯手欺君?”
“臣也是受了寧嬪蠱惑,一時糊塗。求娘娘、殿下饒命。”年太醫見醜事被道破,連連磕頭。
太子見他認罪,一時吃驚,睜圓了雙眼沒有再開口。貴妃含笑等了等,才抬手叫年不移起來:“好了,怕什麼。本宮既然說要保你全家性命,自然說話算數。起來說話吧,太子關心陛下身體,你同他講講。”
年太醫撐著膝蓋從地上爬起來,擦了一頭冷汗,拱手道:“回稟娘娘、太子殿下,回宮以來,寧嬪就脅迫我調製了威猛湯進貢給陛下,陛下飲了覺得甚好,如今夜夜都離不了……”
太子恍然大悟,怪到父皇泰山一行回宮後日日留戀毓秀宮,宮中還有傳言是寧嬪舍生救主從此勾住了聖心,原來是用了這樣下作的手段。
年太醫繼續回稟:“……這藥極烈,陛下如今雖然麵上不顯,看著龍精虎猛,但實則體內已如白蟻侵蝕,潰敗隻在瞬間了——”
“大膽奸賊!竟敢謀害天子!”太子怒喝出聲。
年太醫啪地又跪了下去,汗出如漿卻不敢求饒。
太子罵完這句,怒氣衝出以後立刻冷靜了下來,沉默地立在原地。想了想,才又開口問道:“母妃之前還提到秦王妃,可是她腹中胎兒也有蹊蹺?”
貴妃笑著替年太醫為他解答:“這都是寧嬪的手筆。秦王妃日日飲的山楂冰露裏多加了魚魚草,飲用之人聞見蕃麗王子熏香中的肉豆蔻和麝香自然就會暈厥。年太醫為她診治,便可此解釋為懷孕體弱。”
年太醫窺著貴妃麵色,鬥膽開口接著解釋:“寧嬪讓我借著為秦王妃保胎,對其下毒,製造流產假相,再將此事嫁禍給貴妃娘娘。”
“這毒婦!”太子罵道。
貴妃笑道:“無妨,且讓寧嬪行事,用她的手廢了秦王妃,然後我再收拾她。”說著,她看向了兒子:“太子,如今你可安心了?秦王不會有子嗣,你父皇的身體也等不到秦王年滿二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