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還沒醒?啊醒了醒了!”

剛從昏睡中蘇醒的江戶川一郎被突然靠近的麵龐嚇了一跳,從趴著的桌麵上直起身,稍微拉開距離後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圈。

橙紅的殘陽浸染著街道,透過身側的落地窗,少年趴伏在桌麵上,他的白發被殘陽渡上如血的紅光。

他和麵前這個叫五條悟的白發墨鏡少年在一家甜品店內相對而坐,裝修成傳統和式風格的店裏沒什麼客人,店員穿著製式的和服,櫥窗裏展示著精致的和果子,店員製服掛飾和玻璃櫥窗上都印著曾在少年手提袋中看過的包裝標識。

雖然記不太清,但是他記得……中午之前是不是還在去某個地方協助破案的路上來著?

怎麼現在太陽都快下山了?

和時間有關的異能?

江戶川一郎試圖在腦海中回放模糊的記憶,卻隻能看到一片朦朧的迷霧。

或者……讓人遺忘某件事的能力嗎……

江戶川一郎再抬眼時,與五條悟對上了視線。

——即使隔著墨鏡但還是有種強烈的感覺。

“五條君?這是……”

“‘這件事交給我們就好,保護普通人是我們的任務’。”五條悟坐直身子,一手拿著棒棒糖,同時伸出食指在空氣中比比劃劃,一手搭在手肘處做環胸狀,語調刻意放平,怪模怪樣的,似乎是在模仿著某個人的語氣。

說完後又彎曲了脊背,把棒棒糖送進嘴裏順勢搭在桌麵上,環胸的手上移撐著下巴,視線移至落地窗外的斜陽,漫不經心地繼續說著,“嘛,要是以前的傑在這裏肯定會這樣說吧。”

以前?

也就是說現在不是這樣嗎……

什麼以前?

是XX年前還是……

下意識分析每句話的江戶川一郎強行打斷思緒,凝神聽著五條悟的解釋。

“按理說普通人是不應該知道這些的,否則會產生更多小怪,最後的大.BOSS藏在幕後,而且可能還不止一個。”

江戶川一郎聽完後沉默半晌,長歎口氣,緊繃的身子慢慢放鬆,視線移向窗外,落在天邊那片火紅的雲海上,“需要我做什麼嗎?”

五條悟欻的一下轉頭看向江戶川一郎,“不要碰這個領域的東西。”

“以前”……

所以還是和時間有關係的吧?

“時限呢?”

五條悟嘴角掛著的笑意擴大了幾分,撐在桌上的小臂立起,比劃著食指和中指形成“耶”的手勢,“兩年。”

“好。”

————

與五條悟分別後,江戶川一郎在那家店裏買下了五條悟推薦的甜點。

坐在回家的車上,他的思緒隨著天邊被風吹散的縷縷雲氣飄遠。

他也不知道這件事能不能瞞過他敏銳的妻子和孩子。

江戶川一郎愣了愣,驀地笑起來。

肯定瞞不過她。

“兩年啊……”

兩年很長。

足夠安排後路,足夠針對不同的變量去製訂對應的計劃,足夠讓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消失再以另一個身份出現,足夠製造並完善一個甚至多個假身份的背景經曆、出行記錄、生活痕跡。

兩年也很短。

不足以讓亂步的保護殼成長到無畏風雨,不足以讓亂步理解普通人的思維模式。

江戶川一郎扶著身旁座位上的甜點袋,在腦海中默默劃去了兩年後完全不與亂步聯係的選項,重新勾勒著計劃的框架。

坐在車裏向左側頭走神的江戶川一郎自然沒能注意到,車輛經過後不久,從道路右側的深巷內走出一個戴著禮帽穿著立領風衣的黑衣人。

黑衣人餘光掃過前方路口右轉後消失不見的出租車影子,又低頭看了看手上拿著的儀器,對照著小小顯示屏上的指示,趁著街道四下無人,快步穿過行車道,走進另一邊的深巷,一邊走著一邊提了提肩上微微下滑的吉他包背帶,順手把在出租車經過時放回外套內袋裏的手.槍拿出來,開保險,上.膛。

——————

阪田純太郎腳步匆匆地鑽過一條條深巷,一手捂著側腰,指縫內滲出點點血跡,額頭上因帶傷趕路冒出的汗也來不及擦。

四小時前。

也許是看出他身份的不對勁,又或者在是政.策特殊的橫濱內黑色產業很常見,所以他在擺脫嫌疑後,以時間來不及為借口和警官協商著免除詳細筆錄時,那個官最大的警官很容易就同意了。

走到地鐵口時,他看到入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車,車牌是東京的——不知道為什麼,橫濱各個進出口都有咒術師和「窗」的人在把守,隻許進不許出。

他又想起來那個五條家的「六眼」說要找東西,生怕自己包裏這個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反正他也打算跑路了,所以也不管什麼任務了,直接就全程避開監控,翻進一處無人的屋子,割斷了順著手提包開口方向綁死且藏得極其隱蔽的細線,解開了他護送的任務目標即那個手提包的密碼後,一個黑色的文件夾呈現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