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送給你。”於錦緊緊地握著那一支薔薇,唇角微抿著,依舊不敢直視她的眸子。他的指尖滲出一滴鮮紅色的血液,一根黑色的刺兒紮進了他的肉裏。
“阿錦,這裏疼不疼?”依然看著他的滲出血的指尖,柔聲問道。
“不疼,不疼……”他連忙將手縮了回去,藏在自己的背後,隻是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出賣了自己,緊緊地蹙著眉心。
依然有些心疼地瞅著他,躺在她掌心的那一支薔薇忽然變得那樣的沉重,微揚起小臉,朝著他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阿錦,把手拿出來讓我看看,也許我可以幫你把那根刺兒挑出來。”
“我們,回房間。”於錦皺著眉,還是不喜歡人多的時候,他想躲在自己的那一片小天地裏,是她為他苦苦支撐起來的那一片天。
“好。”依然微微頷首,將那一支薔薇插進了客廳茶幾上的細頸花瓶裏,然後拉著於錦回了房間。
夜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大片大片的黑暗朝著這個方向湧過來,清冷的月光透過玻璃窗擠進來,在光滑的木地板投下斑駁的影子。當房間裏的白熾燈打開的那一刻,窗外的月光和房間裏的燈光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阿錦,你在這裏坐著,等我一會兒。”依然從抽屜裏放出一根細長的繡花針,對準了於錦受傷的指尖,他想要將手縮回去,卻被她緊緊地抓著。
“疼,不要……”低著頭,輕聲拒絕道。
“阿錦,如果這根刺兒一直留在你的指尖,過幾天之後你的傷口就會化膿,那些腐肉都會被刮掉,到時候可就不是這一點小痛了。”依然耐心地跟他解釋道。
門口,於琰靜靜地站在那裏,似是說著無心聽者有心,眼前的這個女子就像一根尖銳的刺兒紮在他的心底深處,舍不得拔掉,於是到如今,那一處早已經化膿,一塊塊的腐肉開始剝落。很多個晚上他都痛得幾乎夜不能眠,輾轉反側,會想起很多的事情,也許一開始,他和她之間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得不到,放不下,堪不破,不得自由。這是他的結局,是他這一生的宿命。
聽她這麼一說,於錦乖乖地將手指放在她的麵前,眉心卻依舊緊緊地皺在一起。依然無奈地勾起唇角,溫熱的指腹輕輕地撫上他眉宇間,輕聲說道:“阿錦,不許皺眉,知道嗎?”
“可是,疼……”那一雙幽深的眸子清澈得沒有一絲的雜質,可憐巴巴地瞅著她。
“好吧!”依然對他這樣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抵抗力,隻得由著他去,將他紮刺的那個指頭固定住,尖銳的針頭輕輕地挑開黑刺旁邊的細肉,“疼,疼……”於錦低低地叫喚著,手指不敢有絲毫的動彈,他知道,如果自己將手縮回去的話,依然一定會很生氣的,他不想看到依然生氣,更不想看到她皺起眉的樣子。
“很快就好了,你再忍一忍。”依然覺得自己的手指微微地戰栗起來,細長的繡花針停在離他的手指一毫米的地方,怎麼都不敢落下去。
他看著愣住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嚅囁道:“老婆,對不起,不疼,不疼……”
鼻子一酸,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來,小心翼翼地撥開那些細肉,狠了狠心,將那一根黑刺從他的指尖挑出來。
於琰微微一怔,嘴角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也許想要將心裏的那根刺兒挑除,就必須狠下心去,痛徹心扉之後就會徹底的放下。
曾經看過這樣的一個故事,一個被感情困擾的俗世人找到一位大師,他跟大師訴說他的痛苦,他說自己放不下,即使心裏很痛苦,卻依舊不願意放下,他害怕放下之後會失去,大師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反倒是讓一旁的小沙彌去燒了一壺開水,又拿了一個茶杯,他將滾燙的熱水倒進茶杯裏,幾乎快要溢出來了,這才對那個俗世人說,你把它端起來,那俗世人有些不解,卻依舊按照大師的話去做了,剛拿到手上,卻被燙的扔下了茶杯,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麼,不是放不下,而是痛得不夠徹底,當真正痛到你承受不了的時候,你自然就會放下了,而且是迫不及待地放下。
也許,應該是他離開的時候了,事情已經過去兩個多月,媒體早就忘記了那件事情,如今轟動整個A市的新聞是反貪汙反腐敗的案件。一個月前,冷雲揚以故意殺人罪判即刻執行死刑,沒收所有財產。冷氏集團和宇天房地產開發公司的商業官司也告一段落,兩家公司一起合作開發最新的一塊地盤,實現共贏的利益。
不經意間抬眸,那一抹頎長的身影硬生生地落入她的眼底,嘴角扯動了一下,露出一抹完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