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記兵器鋪裏,正打著算盤的黃掌櫃悶頭算賬,一旁的幫工貼心地遞上一杯茶。

幫工很英俊,就算穿著布衣也難掩天姿國色。他站直身體,一不留神又露出了個大尾巴。

黃掌櫃嫌棄道:“得了,你就該呆在爐子旁打鐵,藥爐子鐵爐子都是爐子。”

狐狸開智早,唯獨他店裏這個,被魔族弄壞了腦子,又傷了根基。

但是五百年還收不住尾巴也真是……一言難盡。

花穀主這麼大排場的一方霸主,最後就留了個這樣的小家夥。

看著小狐狸眼神懵懂,黃掌櫃的重話說不下去了。

“男子漢大丈夫,就要立足於天地,你守著爐子是不錯,但是白瞎了你這副好人材。你跟我學做生意,隻要用心學,肯定比守著爐子好。”

“沒有學不會的人,隻有用心夠不夠。”

狐狸收了尾巴,一副認真的神色學著他心中偶像的動作拱手道:“掌櫃,我知道了。”

黃掌櫃小胡子一抖,這傻孩子又在學流熵少爺。

原本豪邁灑脫的動作被他學的倒有幾分俊俏書生勾引良家小姐的味道。

他正要糾正小狐狸,容色不得長久,唯有藝技才得傍身。一轉頭正好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被東家強行催動花期的桃樹下。

男子在樹下多久,他的道行壓根感覺不出。

黃掌櫃認出男子,趕緊合上賬本迎他進來,男子氣息內斂說話也是和風細雨道:“黃掌櫃,我想見見東家前輩。”

他說完又目光柔和看向小狐狸。

哪怕是個英俊郎君,也依舊是他記憶裏的小狐狸。

小狐狸也好奇看著他,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的男子看他的眼神像是有些憐愛。

裴懷煜要帶這孩子去見故人。

如果這孩子願意守著闕花穀,他就保護一狐一靈魄一輩子,如果這孩子不願意,他就給闕花穀做個大結界。

裴懷煜等在兵器鋪院子裏,手裏的符文徹底黯淡。

林曉曉這麼快就把人麵桃花用掉了,他既覺得驚訝,又覺得正常。

人麵桃花隻是他的借口,禦妖一族哪還有靈草。那隻是他做了一個小陣法,分了一縷神識化作分身,保護修為不斷倒退的林曉曉而已。

他的分身有現場的記憶,但是他一點也不想知道她和那隻黑蛟發生了什麼,哪怕腦子裏已經共享資料,他也不想知道,或者裝作不知道。

林曉曉領會萬劍歸宗,就像他學會了劈山海一樣,沒什麼好奇怪的。

他們在歸墟鬼域五十年,留了神識在彼此那裏,偷師一點技巧很正常。

他強行中斷腦海中黑蛟滿臉血淚的樣子,硬是閉上眼將兩人相擁的畫麵從腦子裏推了出去。

有的人,就是強牛。

強牛絕不會被馴服,除非她自己想通。

可是,那個時候的她,也就沒了本來的光彩。

他切斷記憶切得太快,沒有看到那些他也熟悉的那些身影。

黑蛟一邊哭一邊緊緊抱著林曉曉的腰,她每走一步,黑蛟都被拖著留下一道寬大的血痕。

既明朝天大笑:“沒想到啊,沒想到。我既明居然有一日折在一個丫頭手裏。還是一個會萬劍歸宗的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