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雄城,永安坊。
李秘坐在家門前的馬紮上,滿眼激動與興奮地看著這個古老卻又全新的世界。
暮鼓還沒敲響,宵禁尚未開始,坊中十字街上行人匆匆,一個個都往家中急趕。
“死丫頭,還不快滾回去,天一黑,那淫賊又要出來禍害人,快走快走!”
女子掃了李秘一眼,下意識捂住胸口,滿目驚慌地小跑起來。
一名老嫗挎著個竹籃,見了李秘,同樣捂住胸口,呸了一口:“不要臉的浪蕩子!”
一個滿臉虯髯的大漢路過,下意識捂住了屁股,紅著臉快步路過。
李秘:“???”
雖然穿越到這大唐來,內心充滿了期許和幻想,但老子的神色也不至於猥瑣到這個地步吧?
能夠領略一千多年前繁花似錦的長安城,李秘是幸運的。
所以,即便魂穿到了同名同姓的這具身體之上,他也能欣然接受。
他隻是個通宵碼字,寫寫劇本殺,瘋狂癡迷探案小說和影視劇的阿宅,在這大唐盛世,又能有什麼作為?
除了做個大神探,他想不到第二種可能。
雖然古代刑偵技術極其落後,可僅憑自己這點理論知識,想當上神探,揚名天下,李秘心裏還是沒底的。
更何況,他還攤上了一個極其不靠譜的便宜老爹。
“二郎!二郎,快出來吃飯!”
李忠耿滿身酒氣,從外頭跌跌撞撞走進來,啪嗒一聲,將一個荷葉包拍在了案上。
一顆熱氣滾滾的羊頭,已經煮得爛呼脫骨,一壺溫熱的綠蟻濁酒,無不在引誘著李秘的味蕾。
李忠耿剛要坐下,屁股沾地又“斯哈”一聲彈了起來。
因為他的屁股已經被打爛了。
李忠耿是長安城長安縣永安坊的坊正,換算一下,算是小區的居委會主任吧。
最近半年,一個采花賊在永安坊中四處流竄,已經禍害了好幾家的大姑娘小媳婦兒。
因為遲遲抓不到人,李忠耿三天兩頭被訓斥,最近還挨了板子,聽說采花賊竟流竄到了坊中員外郎的家中。
上頭追責下來,一層甩鍋給下一層,他這個坊正就吃了法曹的一頓板子,再捉不住人,隻怕連坊正都沒得做了。
“抓到那淫賊了?”
李秘找來一個蒲團,讓老爹輕輕靠著。
老爹撕下一塊臉頰肉,大快朵頤,灌了一口酒,含糊道:
“就憑那幫子膿包慫貨,還抓什麼賊,你阿爺我打算不幹這坊正了,明日就把這燙手山芋丟出去!”
李秘也是哭笑不得,還以為鹹魚翻身,原來是徹底躺平了。
“不做坊正,往後怎麼過活?”
想到生計,李秘頭疼了起來。
是字麵意思的頭疼,前幾天為了幫老爹擋板子,衙役一棍子敲在了他的腦袋上,這才讓他魂穿了這身體。
“二郎,阿爺錯過一次,今次不能再錯了,往後我老李家,可就靠你了!”
“靠我?”
李秘也是一臉懵逼。
李忠耿雖然隻是個坊正,但野心頗大。
李秘剛出生的時候,他就找了個道士給娃娃看相。
道士說李秘骨骼精奇,麵相奇正,一定能當上大官。
這神棍隻是騙錢,李忠耿卻是信了。
但家庭條件並不允許李秘讀書,他就讓李秘入了道觀,做了個道士。
大唐雖然有科舉,但寒門難出貴子,無論是秀才明經進士科,還是明法明字明算科,名額大多被望族豪門占據。
普通人家讀不起書,就算讀得起書也很難考上,就算考上了,在官場上也是舉步維艱。
李忠耿聽信了道士的預言,想著李唐獨尊道家,將老子尊為李家先祖,做道士肯定有前途。
前兩年,皇帝陛下果真開了道舉科考試,隻是沒兩年,武後掌權,崇拜起了佛教,道士們當官的念想也就徹底斷絕了。